“已无大碍。”我笑的风轻云淡,内心却不免多少翻涌,此人这话虽平平如常,可体贴我还是感受的到,只是……眼下的这份体贴倒是难堪更多些。
我顿住脚步转头看去,他单独站在不远处,落日余晖映了浑身,眼中尽是不舍和……惶然……,很久这才说道,“有空来府里坐坐,茗烟怀了身孕老是惦记你。”
蕙兰虽是顺利出产却不免产后体虚,气色也不是很好,唯有精力奕奕,只因这孩子实在惹人垂怜。我又有深知做母亲的一份心,这几个月来胤禟不在身边,她始终不得安枕,常日里全凭着一股精力量撑着,现在心心念念的人返来了,这口气松下来怕是要病上一场。
“你难堪我便难堪,反之亦然。”口中喃喃自语对他亦对本身,“存亡便在一处吧。”
清尘未曾接话冷静帮着胤禟穿好朝服,戴正冠冕又细细理好朝珠,这才开口,“早些返来,福晋和小阿哥离不开你的。”
康熙闻言缓缓展开双目,看向白纱轩窗,内里夜色初上模糊还能看得清近处的风景,而他却空空看着并未说话,仿佛方才他未曾说过甚么,我亦未曾答过甚么……
顿了顿我又说道,“与其再立储君,引百官惶惑,不如复立于他,让那些个蠢蠢之心得以安抚,也不消平白再刮风波。”
“老九,朕的秋燥可不是戋戋六安瓜片可解的。”康熙不紧不慢的说道,“朕竟不知你也爱好茶经?”
我与四爷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烛光摇摆,堂皇的暖阁此一刻寒意遍生,倍感清寂……
我这里微微撤步,他的手便落了空,“御前行走总要顾些礼数,免得叫别人说嘴。”
“你如许不但伤眼,还会亏了本元,自本日起孩子就让嬷嬷们去带,我也会不时照看着他,你好好歇息,再不成逞强自伤!”我虽是责怪,体贴倒是真的,初为人母不免严峻,也是人之常情,推己及人更加顾恤蕙兰不易。
你我心知肚明,统统人都是你手里的棋子,而我因着纳兰容若才得了这份“殊荣”,你内心独一的点滴柔情都给了他,可他还是孤傲而亡,于他而言这份爱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老九啊,你可明白朕的情意?”康熙手扶额角轻声问道,其间的疲累无法没有涓滴的粉饰,“胤礽被废,倒是激起千层浪来,现在虽是看得逼真,却不免寒心。”
甚么自幼受教于帝侧、甚么深谙为政之道、甚么已然受教,各种不过是虚空的借口罢了!你要的不过是政局的稳定,皇权的安定罢了,你复立太子并不是因为父子情深,而是需求一只出头鸟,一个能够直面风刀霜雪的不幸人。
“如此说来轩字用作乳名仿佛可惜了些,倒不如爷去求了皇阿玛赏下这个字来,弘轩……弘轩……”蕙兰口中喃喃自语,脸上尽是欢乐,“我很喜好这个字呢。轩轩,我的轩宝宝。”
“明知故问,现在这府里另有甚么事情是你不晓得的?”我故意打趣她,又因见了孩子内心的思念得以慰籍,语气也轻巧起来,“几个月不见,我这贝子府已是表里有序、阖府康泰,赶明儿也是该请旨晋了你侧福晋才好。”
只是胤禟因着我的一颗心活得……唉……刚入秋便冷成如许,夏季又该如何熬?回京以后所要面对的,又不知是个甚么样貌!公然是天凉好个秋……
“没有动静便是好动静。”我接过暖炉再无他话,眯了眼单独入迷,云秀见状挑了帘子下车去和十四说话,车厢内燃着檀香,思念便一点一点滋长出来,不觉又是一声轻叹。
“儿臣给皇阿玛存候。”我俯身膜拜,“恭祝皇阿玛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