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班婕妤得宠于汉成帝,看到夏天曾与仆人形影相随的团扇,到了凉秋时节则被弃置箱中,不由感慨本身的运气和团扇类似,以是才做了容与方才吟诵的团扇歌,聊以感念自伤。
方玉唔了一声,似不经意的岔开话题,“大人今儿还回宫么?”
见容与不搭腔,林升觑着他的神采,再劝道,“我晓得您内心不痛快,何必以不高兴的模样归去见皇上呢?去听听方女人说话儿,或者让她给您唱支曲子解闷儿,等您表情好些了,我们再归去不是更好。”
许子畏浅笑点了点头,回身大踏步而去。容与站在贡院街口,望着他垂垂远去的背影,好久以后,仍然怔怔入迷。
方玉怔忡一瞬,好似在回味林升的话,半日畴昔,脸上才又渐渐浮起一抹婉媚的笑。
容与定睛看去,那画中是一名手执纨扇,鹄立于秋风中的美人,衣袂飘飘,凝目远方,垂眉轻叹,仿佛有无穷寂落哀痛。画面背景仅为坡石一隅,上有几棵疏竹,留白之多,更显出画意萧瑟,而全图并无一处题字落款。
“踏遍青山,放舟五湖。闲时适意,醉里看花。所谓人间乐土是吴中,黄金百万水西东。”许子畏说着,收回一声感喟,脸上现出一抹苦笑,“真的是繁华繁华莫强求,强求不成反成羞,这个事理,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但愿犹未晚矣。”
一起之上,林升悄声叮嘱她,“大人今儿不高兴,你有甚么能逗他一笑的好本领,还不快些使出来?”
“那我给大人唱个曲儿吧,或者讲笑话也行。哎呀,”她俄然皱眉,“不巧的很,前儿和霓珍阁的掌柜说好了,今儿去取我定的簪子,如果这会子不去,阿谁见钱眼开的主儿,又该把我的东西卖给旁人了。”
容与沉默,冯敏俄然离世,令人哀思惊诧之余,直觉无言相对,半晌他拍了拍许子畏的肩,表示他回贡院房中再行叙话。
她还是不说话,目光落在不着名的处所,好久畴昔,昂首冲他一笑,“行啊,我都听大人您的。归正我是您买返来的嘛。”
虽说的萧洒,但容与早前便听闻他家资不厚,另有孀母需扶养,今后仅靠卖书画为生到底还是艰巨了些。心念微动,他含笑道,“不知解元此行可有带些佳作,可否赐赉林某一幅?”
因为太久不来,好笑门房和院中服侍的人都只认得林升,却不太清楚他是谁。容与无谓轰动世人,向林升摆手表示不必奉告,独自往内院去了。
许子畏淡淡一笑,请他坐了,复又斟茶与他,“你也瞥见了,都城已无许或人安身之地,不归去又待如何?”说完,整了整衣衿,对他施礼道,“早前不知厂公身份,失礼之处,望厂公包涵。”
她半垂视线,笑意恍惚,调子柔婉,“那我再唱一支,大人可得趁我唱的时候,想好如何夸我才行。”
心中虽有万语千言,此时现在,仿佛也只合竭诚的道一声,“解元保重。”
容与还没答话,林升抢着说道,“既是路过,那便专门来看你了呗。”
因她现住着东配房,容与不便去她房中,就只在空置好久的上房处略做休整。
明白林升是一番美意,也感觉本身确该去看望方玉,容与便命其他人先行回宫,由林升陪着,回到那座好久未曾踏足过的宅子。
她渐渐扶着他走到床边,悄悄将他推到床上,他扭头环顾,已有些不能辩白,这个陌生的床究竟属于谁,耳边模糊闻声有人低低的,在叫着他的名字。
方玉听了沉默下来,眼睛垂着,微微有些不悦。
容与自不介怀这些,笑说不会,“你也不必总在家闷着,该多出去逛逛。快到清了然,都城人家多去郊野踏春,也有去报国寺、白云观祈福的。你如果想去就让阿升奉告我,我派人来跟着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