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听他这么说，更是没法再推搪，含笑点头应下，半晌略微侧过甚去，将一份动包庇藏在王玥目光触及不到的处所。
“是石崇作的那一支么？”容与问道。
说着引容与入内，一面笑道，“外头堂戏都是些闹哄哄的玩意儿，粗人么，就喜好看些热烈戏文，你必不中意的，我们还是里头说话。”
绕过曲水游廊，来至内院，芳汀正和王玥的夫人在内堂闲谈，一面逗弄着王玥的小儿子，那孩子生得俊眉修目，倒是颇肖姑姑芳汀的样貌。
容与点着头，目光不由落在那些奏疏上。沈徽知他的意义，不在乎的笑笑，“朕决定暂留在她宫里，太子还年幼，倘若她能用心看顾，收敛脾气，朕还是情愿全她一份面子的。”
庞松想了想，回道，“小人唱一支思归引，大人可愿听？”
芳汀垂眼笑笑，唇角藏着一点无法，“我也不知为甚么，许是我子嗣艰巨吧，都这么些年了，也不过才有了蕴哥儿一个。早前只感觉对他不起，差点子就要寻个良家子给他做妾。”说着，声音垂垂地低了下去。
庞松款款作答，容与始知他原是世家后辈，家中开罪式微，父母俱亡，只剩他与一个弱弟，二人以卖唱为生，一年前弟弟死于饥荒，眼下就只剩他一小我了。
他唱得悲怆动情，听得容与心口发闷，只感觉干枯已久的眼眶，竟微微有些潮湿，却不知是为了他凄婉的歌喉，还是那词中令人感同身受的苦楚字句。
一曲罢，屋内四人各怀苦衷，房中喧闹无声，直到王玥先缓过神来，连声叮咛庞松再去外间给客人们弹唱。
只一会儿工夫，那虎啸便一点点大了起来，仿佛真有猛虎自山间奔袭而至，瞬息间就要劈面扑将上来。
王玥畅怀一笑，搂上他的肩膀，“跟我还那么客气做甚么？你当时人虽未到，情意却到了。你为小儿预备了那些个贺礼，实在是太重了。”
芳汀天然地拉起他的手，仿佛少年期间那般亲热，打量好久，才轻叹道，“这阵子事情多，看把你人都熬瘦了。原说你在外头历练那些光阴，也该锻造出些钢筋铁骨来，到底还是缺点子狠戾，不过你一贯心宽，那起子人再如何折腾，只要有万岁爷护着，也不碍的。”
甚么都不缺，果然如此么？容与笑笑，“仲威多虑了，我没事。”
大家听罢，都沉默不语，容与垂目思考，不觉想起，如果本身当日穿越而来，没有被卖入宫中，以此身本来的家道，怕是不免也要流落街头，运气或许和这对庞氏兄弟并无二致。
王玥有一顷刻的愣神，接着满眼惊诧。容与只诚心回视，但愿从他的眼神里捕获到一丝答案。
他指着那少年接着道，“这是松江府的庞松，人称大松。最是唱得一手好曲儿，他年前上京来，多少人家为了请他下了血本购置堂会，今儿算是你们有耳福了。”
容与略一游移，“内里皆是内眷，怕不便利吧？”说完这话，他已有些悔怨，本来他也不能算作是个男人，天然无甚大碍，可这话说出来，却让人家如何回应呢。
芳汀哼笑了一声，却掩不住眉梢眼底的忧色，“他不过是跟着哥哥混罢了。男人家外头的事儿，我毕竟也不懂，还是不掺杂的好。”
容与浅笑，说出早就编好的来由，“臣没去过诏狱，被里头的刑具惊到了，一面看着，一不留意就撞到墙上，也算是对臣胆怯的奖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