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贵姬本日前来,竟没有带上扬兮,而是另一个看起来非常诚恳,各方面仿佛都不如扬兮的宫女如兮,只见柔贵姬听了庄妃这话,侧脸瞟了如兮一眼,如兮吃紧的略略点了头,表示本身已经记下,柔贵姬便朝着庄妃一福身,柔声道,“妾多谢姐姐赐香。”柔贵姬没有想到庄妃竟将这可算得上是贵重的制香配方与伎俩说与了本身,就是不知这香有害有害,归去今后还得请太医把把关,趁便制个一两次查验真伪。
只见她身着艳桃色的霞影繁花类宫装制式,却比宫装轻浮上很多的方空南锦,腰间用虎魄酒红色的软烟罗束得紧紧,将本是端方古板的宫装穿出了袅娜的新意,束腰比宫装色彩更深,材质更超脱,更显得胸大腰细,于艳光之间另有一番楚楚动听的风韵,内里罩着件不逾矩的淡金色云烟软衫,用同色的金线绣了蹁跹的凤蝶,行动间,不经意望去,就放佛有无数地胡蝶落在贵妃的衣裙上,正欲感染那宫装上的繁花。
世人怔忪间,柳疏星已高低垂起了她的头,脖颈苗条,规复了她一贯的高傲之态,放佛方才阿谁文静的仕女是世人的幻象!她领着见过礼的世人,施施然朝坐位上走去,姿势美好地落了座。
她缓缓下船登岸,不知是想到了甚么事,倒不如常日里傲岸着脸,肃着神情,红唇紧闭,倒是如同那最端方的仕女图中的最美的一人,若不是在侧的众妃嫔们体味她的为人,单就目下这画面看了去,恐怕都要觉得贵妃便是这宫里最文静高雅的人儿了。她的眼睛本来形如柳叶,半含秋水,现在用黛色的笔细细地朝斜上勾了勾,眼睛随便一瞟,便像一把钩子勾住了人的心智。在贵妃的映托下,淑妃与贤妃竟似那仕女图最艳者身后的两个剪影,好似可有可无了去。
庄妃提到的花蕊夫人衙香,相传便是令前朝天子初见花蕊夫人时倾慕于她的秘而不传之香,直至大历朝已经失传已久,恰是只闻其名,不闻其香,却没想到这庄妃本日却将它舀了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非论真假,庄妃借着寄意的心机倒是让人侧目。
一身缁色重纱广袖的帝王,噙着一双凤眼带着笑意朝身侧的女子伸出了手,那女子一双桃花大眼弯成了新月形状,五官还没有完整长开,但菱形的檀口上唇珠轻翘,清秀挺直的鼻子,鼻尖有如水滴,涵烟眉双瞳水,人中深长,肤色莹莹白润如玉,一头乌鸦鸦的青丝垂至脚踝,风一动,青丝就跟着胭脂色的与帝王差未几款式的广袖大袍一起动来,已模糊可见其绝代的风韵,若不是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还带着未抽条的婴儿肥,与贵妃站在一处,便真有如日月同辉,风韵各别让人不知人间多少的意味了。幸亏这女子尚未长成,风华还不甚较着,而贵妃神采中带了傲慢,又粉碎了端倪间的那一份清贵之气,便使那艳绝感染了凡俗,不然,帝王有此两女,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身边那里另有其别人的位置?
因着是中秋宫宴,阳澄湖的蟹是少不了的,妃嫔们敬了酒,细细一品,竟是桂花和了菊花变成,菊花微苦,倒是中和了桂花过分的清甜甘腻,菊花酒有了,正傲视之间,蟹也呈了上来,又有侍女捧了银质的蟹八件,跪坐在妃嫔的身侧,单支了一方小桌,细细地敲打了起来,取出的蟹肉码在碟子里,待摆出一朵菊花的模样,再呈给身边的妃嫔,也有那妃嫔不耐烦侍女们的奉侍,就爱享用这品蟹时本身脱手的兴趣,自发地拿了没法伤人的小剪刀、小钳子,自顾自地敲打剥去了起来。
这倒也是个讲究,第一个出场的,太刺眼吧,怕抢了前面人的风头,太寡淡吧,又怕惹得帝后,主如果天子不快,天子不欢畅了,宴会也就停止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