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易男易女的声音再一次大声唱喏了起来,话音刚起,妃嫔们便就着本身最伸展的姿势且不逾礼节地敏捷跪在了大殿的两侧,双手相覆,右手在上,待她们偷偷瞄到有玄色滚金边的高履踏入殿中,便立马抬起双手覆于额上,直起家子悄悄一顿,再缓缓地叩拜了下去,口中念叨:“恭请陛下圣安,恭请皇后娘娘凤安!”
贵妃在侍女弄月的搀扶下站立,远山眉、荔枝眼,那侍女弄月伶仃看来,竟也是个不成多得的绝色,但现在在柳疏星的烘托下,竟让四周的人感觉她面有尘色,身如柳絮,通身无半点光彩!
常日里便知贵妃艳光摄人,却不想本日贵妃华裳着身,却更是将她四周世人的华彩都粉饰了去。
待柳疏星站定,淑妃袁晚游与贤妃楼横波才将将从柳疏星身侧现出了身形,世人中本来有为淑妃、贤妃被柳疏星遮去了光彩而忿忿不平的,现在看来,那淑妃袁晚游一双眉斜飞入鬓,一双大眼清澈含笑,琼笔挺挺,唇不点而朱且似笑非笑,竟是豪气逼人得紧。只见她不待人扶便脚尖悄悄一点独立跳下了小舟,负着双手,一双眼四下里朝等待着的世人略略一扫,又勾了个如有若无的笑出来,有的不常见淑妃的小妃嫔们竟是低呼一声,差点软了腿脚,这淑妃还是穿戴檀色十六幅面的蜀锦齐胸长裙女装,如果换了戎装或男人常服,恐怕比之那卫玠延年也不遑多让。
她缓缓下船登岸,不知是想到了甚么事,倒不如常日里傲岸着脸,肃着神情,红唇紧闭,倒是如同那最端方的仕女图中的最美的一人,若不是在侧的众妃嫔们体味她的为人,单就目下这画面看了去,恐怕都要觉得贵妃便是这宫里最文静高雅的人儿了。她的眼睛本来形如柳叶,半含秋水,现在用黛色的笔细细地朝斜上勾了勾,眼睛随便一瞟,便像一把钩子勾住了人的心智。在贵妃的映托下,淑妃与贤妃竟似那仕女图最艳者身后的两个剪影,好似可有可无了去。
大殿中的氛围顷刻间也热烈了,喧哗了,伴着风月丝竹,倒也有了古时南朝雅士的风采。
“这香的做法实是简朴,”庄妃尉迟嫣然斯斯文文地对着柔贵姬笑了一笑,竟是将这香的制法托盘而出:“不过是沉香、栈香各三两,檀香、乳香各一两,冰片半钱,甲香一两,麝香一线,不过冰片、麝香需得别的研磨,香成旋入,而甲香法制,制法上除冰片外,同捣末入炭皮末、朴硝各一钱,生蜜拌匀,入瓷盒重汤煮十数沸,取出窨七日便可。这便是这花蕊夫人衙香的制法,柔mm但是记熟了?”庄妃从柔贵姬手中接过香囊,笑得一派温婉。
那贤妃也从柳疏星的另一侧走了出来,比起柳疏星的人间繁华花,袁晚游的英姿勃发,贤妃便显得低调多了,只见她穿了身绛紫色的宫装,满身无一处不当贴,也无一处张扬华贵,面若银盘,似有悯意,绛紫色本来是一个老成慎重的色彩,没有一点经历和年纪,是撑不起来这个色彩的,本日配上贤妃洁白面上的慈眉善目,竟是浑然天成,仿若色彩稍浅便是骄易了她似的。
未几时,最后一缕霞光被粼粼的湖面给收去,六合间蓦地地沉了下来,蓬莱殿俄然歌乐四起,丝竹声琴瑟鼓乐生不断于耳,灯火四起,特地蒙上一层不易燃烧且通透如丝的红布的灯笼放佛是俄然一下子便都亮了起来,灯火光辉之间,只闻声有易男易女的一个声音大声唱喏:“恭迎圣安——,恭迎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