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嘉却未曾走,有些难堪的道:“您没有话要同陛下讲吗?”
衡嘉心急如焚,又不敢劝,陛下如何爱重谢家女郎,他是亲目睹到的,也不知那小祖宗究竟说了些甚么,竟叫他悲伤至此。
“女郎内心也是极在乎陛下的,”衡嘉见他面色实在不好,轻声劝道:“奴婢往谢家去的时候,谢夫人也在,昨日您走了,女郎便将本身关在屋子里,熬了一日,连口水都没用,若不是当真喜好陛下,又何必这么苦着本身?”
第二日朝晨,卢氏听人回禀,说送畴昔的早膳三娘一口都没动,原封不动的留在那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叫人将开胃米粥煮的烂烂的,亲身带畴昔给她吃。
谢华琅打断了他:“我本来也没筹算瞒他。”
他也不泄气,枝枝不肯见她,便每日打发人送信畴昔,即便内侍回禀,说谢家女郎一封也未曾看过,全都烧了,也仍旧未曾停下。
……
“本来也瞒不了多久,”谢华琅抿着嘴笑,扶额道:“阿娘觉得他好乱来吗?”
谢华琅面色红润,精力饱满,远不像她设想中的蕉萃暗澹,现下正半歪在躺椅上翻书,手中也不知是拿的甚么,正吃的津津有味。
卢氏悄悄点头。
顾景阳打断了他,道:“先前那些话,是她叫你讲的?”
他若勃然作色,衡嘉还敢多说几句,现下这情状,却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低声道:“陛下,女郎毕竟还小呢,恰是爱玩闹的年纪,再大的气性,过几日也就好了……”
顾景阳脾气沉着矜持,并不爱好言谈,撤除公事,同臣工们实在没甚么好说的,只端坐椅上品茶,仪如玉树,丰神漂亮。
只是短短时候,衡嘉仿佛将下半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如此连续五日,连卢氏都忍不住去劝,刚进谢华琅院中,便遇见宫中内侍前来,紫檀托盘上是拇指大小的珍珠,洁白莹润,光彩明透,饶是她见多了人间繁华,都觉极其不俗。
他道:“枝枝还是不肯出来?”
水火不侵,油盐不进,衡嘉俄然能体味到天子昨日面对谢家女郎时的无措了。
最后,他只能道:“陛下昨日回宫以后,水米不进,对灯闲坐大半日,又叫人备了纸笔,将苦衷倾诉纸上,令奴婢送过来……”
顾景阳便在前殿等待,听人回禀说衡嘉返来了,顿时宣召他来,清冰脸颊上失了疏离,语气中也掺杂三分孔殷:“枝枝如何说?可收下玉佩了?她见了朕的信,有没有答复?”
谢华琅将眉笔搁下,取了唇脂,指尖蘸取一点,道:“若真要细说的话,大略是敬而远之吧。”
期间又有各种珍宝奇玩赐下,字帖古画,瓷器珠玉,不一而足,固然未曾明言,也未曾降旨,但满长安的勋贵都能看得出来,陛下的的确确是相中了谢家三娘。
“枝枝,”顾景阳又唤她一声,有些迟疑的低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
谢华琅道:“肉脯。”
卢氏忍俊不由:“这世道对女人原就不公,也难怪女儿家都想的多些,别人也就罢了,你是枝枝的父亲,如何还不站在她这边?”
“也没如何,我就是感觉,这么端着的感受可好了,”谢华琅没心没肺道:“怪不得他那么喜好假端庄呢。”
她眸子一转,笑容滑头:“他先前能够猜到我会活力,但决计想不到我会如许活力,事出俄然,这才失了应对之法,再过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即便我不说,他也就想明白了。”
“没知己的东西,”卢氏笑骂道:“你是出气了,倒叫我同你阿爹为此忧心。”
卢氏毕竟是母亲, 见女儿如此,实在担忧,温言劝道:“枝枝内心也不好过,你便不要去问了, 她现下正伤怀, 如果逼出个好歹来, 只怕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