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先后果郑后与临安长公主狐疑谢家,安排医女入府,对淑嘉县主心生不满,平日里对她也淡淡的,现下知她有了身孕,态度大有转圜。
年青羽士道:“这我便不晓得了。”
二人一起出了后堂,垂帘落下,也遮住了身先人的目光,衡嘉心底叹一口气,却见谢华琅愣住了。
“起来吧,”谢华琅微微一笑,道:“跪来跪去的,像甚么模样。”
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几年,恭谦淑惠,论及言行举止,也挑不出弊端,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也是极合情意的儿媳。
卢氏端坐椅上,客气当中有些疏离:“县主如何来了?”
一日不见,他还是旧时模样,面庞明俊,模糊清冷,视线风俗性的低垂,仿佛天生就拒人于千里以外似的。
谢华琅伸开手,掌心那一只珊瑚耳铛光彩莹润,光彩耀人。
“太医说这是头一胎,要好生照看,细心些,不会有题目的,”淑嘉县主笑道:“郎君现下还未归府,便没有叫人知会他。”
顾景阳道:“你想要甚么?”
仆婢微怔,见她衣裙华丽,朱钗挽发,极是鲜妍,讶异道:“女郎又要出门吗?”
谢华琅听得点头,不由发笑道:“那还不快去问。”
顾景阳望着那只牡丹鹦鹉,淡淡道:“尚可。”
“一是有个动静要同母亲讲,二来,也是接柳氏归去,”淑嘉县主声气温婉,浅笑道:“那也是郎君的孩子,既然有了,便该好生照看。”
谢华琅没说弹甚么曲子,而他也没有问,前者先拨弦奏曲,后者顿了几瞬,旋即跟上。
顾景阳只觉她身上香气近了,旋即又远了,脸颊也被人轻触一下,回过神时,不由怔住。
两人说话间,那牡丹鹦鹉已经将谢华琅打量了一圈,俄然飞畴昔,踩在了她肩头。
淑嘉县主恰是桃李之年,言及边幅,更加肖似生母临安长公主,浑然天成的秀婉灵彻,清贵凛然,也是极少见的美人。
顾景阳道:“我并未曾见到。”
昨日出城时,尚且有元娘宪娘说话,本日催马扬鞭,却要快很多。
顾景阳松开手,却定了心,扯下腰间那枚玉佩,送到她手里去。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从谢华琅归去,摆布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淑嘉县主笑道:“已经叫人去送信了。”
“不还!”谢华琅将玉佩握紧,明眸中神采动听,笑道:“重九郎君,你脸红了!”
“也不要别的,”谢华琅一指案侧那架七弦琴,问:“道长会吹箫吗?”
谢华琅笑道:“败兴而来,纵情而归。”
顾景阳眼睫微颤,正欲开口,却听窗别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先前谢华琅往那道观中讨花,她们也伴同前去,只是未曾入内罢了,现在倒是悔之不及。
谢华琅侧目去看,便见窗边飞来一只牡丹鹦鹉,红头、黄胸、绿尾,羽毛素净,极其斑斓,它梳理一下羽毛,扭头见谢华琅在,黑豆似的眼睛也顿了一瞬。
谢华琅见是个熟谙面孔,禁不住笑道:“昨日还口称‘女郎’,本日便你你我我起来,你这羽士,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些。”
临安长公主惯来宠嬖长女,如果晓得,天然会派人前来照看的。
日头上移,光芒敞亮,也叫他们二人的影子胶葛在了一起,难分相互。
“你便说我出门探友去了,”谢华琅莞尔道:“阿娘会明白的。”
“这,这如何使得,”采青采素慌了神,跪隧道:“羽士无官无爵且不说,又是方外之人……”
指尖触碰一下,他垂下视线,低声道:“不知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