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将那本棋谱扔下，人却望着殿中那树连枝灯入迷，窗外夜色寥寂，愈见昏昏，许是那灯盏光芒太亮，叫他目光也有些幽深起来。
“本来如此。”顾景阳将笔搁下，道：“宣他出去吧。”
“是。”秋娘应了一声，俄然顿了顿，神情有些奥妙：“另有就是，隋家人回京了。”
“你跟阿娘，不是都晓得这事吗？”背着如山大锅的谢允如此道。
江王府。
有郎官在侧，闻言恭声提示：“陛下，去岁天下五品以上官员迁贬诸事统计，便是交由谢给事中卖力的。”
谢偃越说越气，又是一鞭子落下，谢允心中惊奇如波澜翻滚，仓猝避开，道：“阿爹，你不也晓得吗？！”
“也去问问二娘吧，”淑嘉县主坐起家来，神情有些挖苦：“她年事到了，内心怕也急得很，有这等机遇，如何会不去？”
淑嘉县主轻抚肚腹，温馨神情中是母亲特有的和顺：“那也是郎君的孩子，阿澜我都未曾动，更何况是婢妾之子。”
当年隋氏与谢允和离，淑嘉县主进门，她便接了长孙谢澜来养，都说隔辈儿亲，她是至心珍惜，也实在心疼那孩子。
……
谢家每逢月朔十五里手宴，但是侍妾是没有资格列席的，谢偃的侍妾如此，更不必说谢允的侍妾了。
……
顾景阳见他盯着那枚玉坠入迷，也能猜度几分，淡淡一笑，道：“朕有些不明之处，要你细讲。”
秋娘应一声“是”, 又道：“昨日太医来给县主诊脉, 县主又请他去给柳氏瞧瞧，厥后您同郎君一道去用膳，我便没来得及同您讲。”
……
顾明修猜疑道：“我仿佛忘了一件甚么很首要的事情。”
儿子有本身的路要走，一心要伴同陛下削发，江王能劝的都劝了，也就不再过问，本日见他褪去道衣，红袍玉带，脸孔英秀，很有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风骚，倒有些不适应。
顾明修想了半晌，忧?道：“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谢允回声，另有内侍搬了矮凳来，他便垂眼落座，静待天子垂问。
“去吧, ”淑嘉县主略加思忖，道：“我小的时候, 阿娘曾带我拜见过汉王, 他待我挺好的。”
谢允心中惶恐，尚未回神，一时竟未应对，郎官微觉惊奇，低声提示道：“给事中，给事中？”
至于谢华琅爱不爱凑热烈，这还用说吗？
“你这混账！”谢偃气急而笑，又是一鞭子甩畴昔。
淑嘉县主道：“那就叫人好好照看着吧。”
“最开端的时候，是感觉不必同她提及这些，也未曾讲，但越到最后，反而越是不敢开口，”顾景阳神情澹泊，唯有目光中波澜暗生：“朕瞒了枝枝这么久，她若晓得，必定是要活力的。”
秋娘道：“怀像倒是还好。”
顾景阳手中御笔一停，道：“他如何来了？”
朝臣不好交友内侍，内侍实在也一样，故而衡嘉只问了那一句，便停了口，到前殿门前去时，方才道：“给事中稍待，奴婢先去通传。”
宗子体内流有一半的隋家血脉，骨肉嫡亲，难以隔绝，谢允自无不该：“都依阿娘便是。”
衡嘉恭声应了，正待前去安排，却俄然被叫住了。
“你还在装！”谢偃心中肝火更盛，回身取了甚么。
……
“你倒是会体贴人。”卢氏笑意微顿，模糊之间有些挖苦：“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幸亏我还没死，不然阿澜到你那儿去度日，谁知过得是甚么日子。”
谢偃见他敢躲，原还惊怒，听他如此问，却怔住了：“你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