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碧血剑(下卷)(新修版) > 第52章 袁崇焕评传(11)
袁崇焕请发内帑,实在恰是他不珍惜本身、不怕开罪天子、而待兵士如家人父子。本来,他只须申请发饷,至于钱从那边来,底子不是他的任务。国库无钱,自有别的大臣会提出请发内帑,崇祯仇恨的工具就会是阿谁请发内帑之人。以袁崇焕的才干,决不会不明白此中的关头,但他珍惜兵士,获咎天子也不管了。他会考虑:说不定朝中大臣大家不敢获咎天子,饷银就始终发不下来,那么就由我开口好了。
天启四年蒲月,毛文龙遣将沿鸭绿江、越长白山,攻入满清东部,为守将击败,全军淹没;五年六月及六年蒲月,曾两次派兵攻击满清城寨,两次都丧师败归。毛文龙兵戈是不可的,但是比年攻击满清要地,不失为有管束作用。当时候明军一见清兵就望风而遁,毛文龙胆敢主动反击,该当说勇气可嘉。
回绝和满清缔和,是崇祯平生最大的笨拙。他初即位时断根魏忠贤逆党,措置得非常夺目,因而臣下大捧他为“英主”。他今后就飘飘然了,真的以“英主”自居,以为“英主”决不能和背叛的“建州卫”让步。在明朝君臣的看法中,“建州卫”始终是中国天子部属一个小官的领地,天子决不能跟小官谈和。至于使得天下亿万群众活不下去,那是另一回事,天子的庄严不能有涓滴侵害。
[6]《天聪实录稿》,六年六月,清太宗致崇祯天子信:“满洲国汗谨奏大明国天子:小国起兵,原非自不满足,企图大位,而起此念也。只因边官作践太过,小国愤恨,又不得上达……今欲将愤恨备悉上闻,又恐觉得小国不解旧怨,因此生疑,以是不敢详陈也。小国下情,皇上若欲垂听,差一好人来,俾小国尽为申奏。若谓业已媾和,何必又提愤恨,惟任天子之命罢了。夫小国之人,和好胜利时,得些财物,打猎放鹰,便是欢愉处。谨奏。”最后这两句话甚是朴素动听。
该年闰四月,加袁崇焕太子太保的头衔,那是从一品,比兵部尚书又高了一级。到了下个月,便产生了杀毛文龙事件,这又增加了崇祯内心对他的不满和惊骇。
[5]《天聪实录稿》,七年玄月十四日,清太宗致朝鲜国王信:“贵国断市,不过以我国无衣,因欲困我。我与贵国未市之前,岂曾赤身赤身耶?即飞禽走兽,亦自各有羽毛……满洲、蒙古固以劫掠为生,贵国固以自守为素。”
袁崇焕回任以后,宁远、锦州、蓟州都因欠饷而产生兵变,当时天然不能与清兵开仗,因而与皇太极又开端了和谈,用以迟延时候。皇太极对和谈向来极有兴趣,当即作出主动的反应。袁崇焕提出的先决前提,是要他先撤除帝号,规复称“汗”。皇太极竟然答允,但要求明朝天子赐一颗印给他,表示正式承认他“汗”的职位。这是自居为明朝藩属,原是对明朝极无益的。但明朝朝廷不估计情势,不研讨两边力量的对比,对峙非毁灭满清不成,当即回绝了这个要求。[3]
[7]崇祯五年,宣府巡抚沈棨和清军立约互不侵犯,崇祯便把兵部尚书熊明遇撤职查办,沈棨下狱。而后他更下旨给守边的官员,任何人不得与满清有片纸只字的交通。
军饷该当由户部(财务部)付出,那是公帑,崇祯年间,除了每年应收的赋税赋税以外,还加派“辽饷”(指定用于对于满清的军费)、“练饷”(指定用于练兵),两项军费的加派在崇祯末年每年超越二千余万两。在崇祯初年,当会少一些,但也不至于对锦州、宁远的国防军队欠饷达四个月之久。锦宁火线是当时最首要吃紧的国防要地,别的处所能够欠饷,锦宁火线千万不能欠。公家库房没有钱,天子的私房钱(内帑)却多得很,告急关头,向天子暂借私房钱,也是合情公道之事。但崇祯立即不舍得而勃然大怒。据《明季北略·卷五》载,当李自成在山海关外打了败仗而仓促逃离北京之时,发明皇家内库“旧有镇库金积年不消者三千七百万锭,锭皆五百两,镌有永乐字。”如许大笔银两,借出来发清欠饷,何乐而不为?士气大振之余,还可进而光复辽东,同时施助哀鸿,减弱“流寇”的力量。把几千万、几千万银两积在内库当中,不知又有甚么好处?宁远兵变索饷,厥后以七万两银子处理,可见发清欠饷,并不需求一笔很大的款项。三千七百万锭银子,每锭五百两恐怕太多了些,就算每锭只要十两,一共也有靠近四亿两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