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霭对医道不感兴趣,摸着那些个精美的缎面,难掩恋慕:“姐姐,不如我替你做些?”
但是偏生程霭就是那绝大部分以外的异数,天生带有不成理喻超凡脱俗的自傲。
凌妆苦笑:“倒是没想那么远。”
“我并没图你酬谢。”凌妆实话实说,饶是聪慧如她,亦猜不出程霭想讲甚么。
凌妆细心观她神采,实在揣摩不出程霭凭甚么能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本来得寸进尺这个成语说的就是这类人,她突忍不住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程霭心中一喜,在簸箩里好生配出丝线,见只要闻琴一个服侍在旁,便道:“姐姐真是刻薄,也不叫房里人帮着做些,她们可都躲懒去了吧?”
凌春娘佳耦虽不知儿子卑劣程度,但好歹晓得些脾气,内里启事猜到几分,一边抹泪,一边数落,程泽凡是说一句凌妆相邀,他们那里肯信,更恼得要活活打死他。
连呈显虽瞒着姐姐,底下还是有人捅到栖梧堂,连氏听到些风言风语,狐疑是女儿手笔,不美意义再让程霭归去,便做主留下。
老伉俪两个因儿子在凌家丢了脸,又让老迈程润拿了银子给冰窖的主事,好歹替小儿子留着差事,内心头到底有了些膈应,便故意接回女儿,程霭却死活赖着不走。
连呈显不敢专断,从速寻凌妆商讨。
凌妆拿一双晶莹的杏眼瞪着她。
连呈显心想事情出也出了,闹大了确切欠都雅相,凌春娘家里恐怕也不能说甚么,遂按外甥女说的做。
众下人以阿龙马首是瞻,将“贼”捆得结健结实丢进柴房,留下两人看管,各自归去蒙头大睡。
凌妆淡淡:“谁不是过日子呢?这一每天的,她们也是人,我们又不是皇后妃子,没事面前何必拘着人?”
桃心和苹芬不免又飞舞在面前,叫她心头一阵烦恼,更觉男婚女嫁殊为无趣。
再过了些光阴,已近中秋,程霭完整养好了身材,不时到海棠荫串门子。
乌目澄彻动听,双睫翘如鸦羽,容光绝世,能够叫世上绝大多数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自惭形秽。
轻视地盯着闻琴的背影,程霭道:“传闻治家得有治家的谱儿,姐姐要做当家少奶奶的,不怕宠坏了她们?”
闻琴愣一愣,曲了曲膝退下。
程霭倒是没想到表姐这么年青就有看破尘凡的偏向,下定决计,略进步了调子,喊了声:“姐姐!”
“苏哥哥不成能一辈子不纳妾吧。”程霭低下头,粉饰住些微的不安。
凌妆只道她是拉家常,说的是时下的状况,不由停下针线,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子入迷,脑中忽浮起一句“芭蕉分绿与纱窗”。
因出嫁的日子短,凌妆受命要绣嫁衣、鞋子等物。按端方,苏老爷、徐夫人、沘阳王太妃的鞋子以及苏蜜斯的香包等物,都须她亲手做。
大殷律法,打死小偷有罪。
程霭下认识地揉弄着凌妆的棉裙,面上竟然带着几分难以思议的凛然之色:“传闻古礼有从媵之制,古人姊妹之间,讲究攀比,姐姐嫁个好的,mm哪愿做妾?只是我这身子,将来也不好嫁别个,苏哥哥是个明白人,不介怀姐姐曾嫁过,定然也不介怀我……你我姐妹能够相亲一辈子,我给姐姐陪嫁,好么?”
“屋里的大丫环们,将来多是做通房的,姐姐莫要让她们太早蹬鼻子上脸。”
凌妆轻描淡写:“二表哥在工部下头做事,虽只是个冰窖,乱七八糟的话传出去,指不定叫他丢了差事,不如悄悄打发小我去跟姑母家里说一声,再抬人畴昔。他行事荒唐须怨不得人,我们卖力破钞几两银子治好伤也就是了,不必奉告母亲,今后叮咛门房,不准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