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如何一下子就这么晚了？你自个先去睡，我再看一会就去睡。”说着已经低头看起来。
两人相拥半晌后，他放开我问：“你累吗？要先安息吗？”
王喜道：“皇上当年不便利出面，想着我好歹在宫内还说得上话，就命我找张千英，银子都是皇上所出，我不过担个名义罢了，但我自个也情愿，和姐姐一贯要好，也不肯姐姐刻苦。”
我昂首看着他道：“你看我是那不知端方的人吗？皇上准了我看的。”
高无庸忙拦住道：“怎能看完病连方剂都不开呢？”
何太医道：“开了即是没开，何必多此一举？”
我气掐了他一下道：“美得你！”他低笑未语。
他如获珍宝，接详确看，边看边点头，最后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你若能遵医嘱，病早就好了。再好的大夫，碰上不肯听劝的病人，也没法下药。”说着竟有清算东西要走之意。
他难堪地说：“可……可皇上并未……”
何太医迟疑不语，胤禛道：“就如刚才朕在屏风后一样，有话实说。”
何太医惊得面色立变，忙惶恐地跪倒存候。
我问：“李大人是李卫吗？”
我点头道：“你不能甚么事情都往自个身上揽，现在统统安好，就忧愁十年后，那日子还要不要过呢？”
他低低道：“我是南边人，家里本就穷，入宫那年又遭了涝，眼看着都要饿死，爹娘无法，只好托了熟悉的人把我送进宫，想着老是条活路。兄弟统共六人，可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厥后只剩下我和五弟。幸得徒弟汲引，我大时，家里已经吃穿不愁。五弟是个急脾气，为了知县的儿子调戏弟妹，一怒之下失手把对方打死。对方要五弟偿命，判了极刑。我虽在宫里当差，可姐姐晓得我徒弟的脾气，管束很严，没有我说话的处所，何况山高水远的我就是故意都插不上手，可爹娘就指着五弟养老送终，通报香火了。厥后幸亏李大人听闻此事，重审结案子，道‘调戏良家妇在先，失手打死人在后，虽有过，不至于极刑。’杖打了五弟，又判了八年刑狱，一条命倒是保住了。”
王喜拦住我，吱吱唔唔地陪笑说：“姐姐，未经皇上答应，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去的。”
我刚筹办关门熄灯，胤禛身着中衣，披着外袍排闼而进。我一下满身生硬，呆呆站着。他走近，轻抚了下我的脸道：“别严峻，我只是想和你一块躺着。”我肃立未动，他拉着我走到床边道：“我们蹉跎了多少时候？从我承诺娶你到现在已经十年，我现在只想尽能够多在一起，我怕……”他扶我在床上坐好，轻抚着我头发道：“我们还能有几个十年呢？”我眼眶一酸，忙忍住眼泪，点点头。他顺手搁了外袍，起家吹熄灯。
听着内里敲了半夜，我道：“先安息吧，五更就要上朝呢！”
我虽已睡不着，但不忍他挂记，只得躺下。他披着外袍拉开了门，高无庸当即服侍着他拜别。
我从中间抽了一本帐簿也细看起来，此时还没有复式记帐法，都是单式记帐法，看半天后才气大抵明白一项出入的来龙去脉，并且没有好的报表格局，不能有效汇总分类阐发，看得人头晕沉沉，还掌控不到重点。不由叹道：“这都甚么乱七八糟。”
胤禛从屏风后走出道：“朕包管她此次必然遵医嘱。”
我脸有些烫，笑推了他一把，“高无庸在内里候着呢。”
他微一点头道：“你要看就看吧，不过千万不成弄不见了，有些没有复本的。”
他道：“多着呢，就搬了这些出来。”
高无庸在外低低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