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整了整神采，笑说：“现在院子就我一人住，我给姐姐泡壶好茶吧。”我不肯扫她的兴，点点头。
我咬唇沉吟了会道：“皇上罚我到浣衣局是因为我抗旨不遵。”他眉头紧蹙，迷惑地看着我，我说：“皇上本想把我赐给十四爷。”
早晨用温水净过手后，拿出前几日玉檀送来的冻疮膏，细细抹在手上。膏药光彩艳红，气味苦涩，全无别的冻疮膏的难闻味道。刚上好药不大会工夫，忽觉到手火辣辣的痛，忙冲出屋子去打水。艳萍笑立在门口看我洗手，“这么好的膏药如何洗掉了呢？”药膏遇水而化，只余水面上一层漂泊着的辣椒面。
他走到我身边，头靠近，用力吸着鼻子喃喃道：“真香！难怪人都走了，王公公还这么惦记，巴巴地赶来打号召。你这么个水葱般的人，不说王公公这么疼你，就是我也感觉该多疼点。”一面说着一面欲握我的手。
四阿哥回身慢行，我尾随于后，行到僻静处，他柔声说：“过来些，让我看清楚点。”我走到他身前站定。他冷静看了我好一会问：“你到底做了甚么？是为老八讨情了吗？”
回房后，留意看了一下统统抹脸抹手的膏脂，竟然全都另添了东西，辣椒面、碱面，乃至就是泥土，我淡淡瞟了眼笑容满面的艳萍，顺手把统统东西丢进簸箕。
她迟疑了下道：“李谙达命我顶你的职。”
我道：“这就是实话！固然每天从早干到黑，饮食起居都大不如前，可我惊骇少了很多。之前常常一睁眼，就会担忧明天又要产生甚么我不晓得的可骇事情，皇上会把我赐给谁，现在我却明白晓得就是一盆衣服等着我罢了。”
我心下打动，她对我真如对亲姐姐普通，拉着她手叹道：“真是个痴丫头！”玉檀神采闷闷，我笑拍拍她，“我一月就这么一天歇息，你如何光忙着不高兴呢？”
我笑道：“这段光阴‘真是多亏’公公‘照顾’！”
我挤出丝笑，缓缓回身施礼。他叮咛玉檀：“你先下去。”玉檀瞟了我一眼，施礼辞职。
他问：“那究竟所为何事？甚么事情能让一贯疼你的皇阿玛发这么大火？”
我微微一笑道：“还好。”
他神采似喜似悲，定定地盯着我，半晌后道：“造化弄人？我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信我们无缘，就是老天不给，我也要从他手里夺来！”一面举手重抚着我脸颊，一面一字一顿隧道：“我必然会救十三弟出来，也必然会娶你！”说完，一甩袖回身大步而去。
张千英道：“我不是已经叮咛别人洗了吗？你将来前，王公公就来办理叮咛过，紧接着十四爷又派人来叮咛。提及来，我倒真该多谢你，要不然我们如许的人哪能入十四爷的眼。”
正在埋头洗衣，寺人出去传话道：“若曦，张公公要见你，你的衣物就由艳萍、兰花、招男三人分洗。”
他轻叹道：“罢了，不勉强你，现在过得可好？”
她手微微一抖，喃喃道：“我不是要走，我只是开门透透气。”
在砰砰的捣衣声中，我已经在浣衣局一月不足。洗衣日渐谙练，支出的代价是手上的冻疮和常常饿着的肚子。
我鼓掌笑道：“我本来估摸着就该是你，这是丧事呀！干吗不欢畅呢？”
他沉默了半晌道：“你再忍耐一段时候，等皇阿玛过了气头，我去要你。”
他话音刚落，艳萍就哐当一声掀翻了水盆。我叹口气，无法地站起，去见张千英。
他神采骤暗，“皇阿玛想把你赐给十四弟？你为甚么不肯意？”我浅笑不语。他问：“你不是一向想着逃离紫禁城吗？不是总想着找个小院子平安然安过日子吗？大好的机遇就在面前，为甚么不要？为甚么偏要抗旨？十四弟边幅出众，文才武略在我们兄弟中也是拔尖的，现在最得皇阿玛倚重，对你又极好，你忘了大雨中他为你一跪就是一夜吗？你另有甚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