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惊骇以后,心,倒也随之静了下来。阿谁可骇的动机儿固然还在,但他已不敢从心底里提起了。略直了些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盗汗。
外头的小寺人忙关严了窗子,将六合间的喧哗隔断在窗外。李忠贵悄悄儿快步出去,低声叮咛他的门徒们和御前侍卫们到一旁小屋内躲雨去。
“嘿……你……”周青山完整被太子的反应给弄懵了。这时候,也顾不得来气了。愣愣地看了太子半晌,忽地嘲笑道:“还本宫呢?现在只是个王爷了,连亲王都不是。没有我们周家,我看你如何翻身!好好儿的一个事儿被你给弄砸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敢和我翻脸……真是作死有救儿!”
太子忽地感觉,本来已经有些听天由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晓得是内心的一个动机儿闪过,他的心才悬起来;还是因心悬起来了、惊骇了,以是才闪过了这个动机儿……
李忠贵将圣旨端放在桌子上,顶着暴雨快步出去,叫了两个侍卫过来。赵康押着曲福城先退下了。
忽地窗外一阵暴风吹来,吹得本来温馨敞开的窗子“吱呀”了一声,猛地关上了。
忽地愣住脚步,猛地一回身,揪住了周青山的衣领。指着他,狠狠警告道:“今后对本宫说话,嘴巴放洁净一些!你是个甚么东西?本宫看母后的面子上,敬你一声大舅,你还真把本宫当外甥了?你也配?”
赵康点点头,应下了。
“尔等退下。”皇上一挥手,打发了统统人。连一句话的工夫都没给太子,也没再看太子一眼。
皇上叮咛完了这一句,便拿起一本奏折来看,仿佛屋里的这些人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但被他大舅这么一激,内心的沮丧反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满满的斗志。
说完,很轻视地、狠狠地甩开了他大舅。
本来,太子是有些沮丧之感的。只觉这颗心沉之又沉、重之又重,恍似没走一步,都破钞了满身的力量。但因他不能在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面前逞强,便只能快步走着、傲然地走着,用尽本身的尽力,来强撑着这最后的脸面。
只要本宫不死,总有翻身的机遇。到最后,本宫倒要看看,笑的是你们,还是本宫!
这算甚么?不过是一次惨败罢了。一辈子这么长,莫非他还能永久败下去?父皇虽说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但不也没有封老三做太子么?就算父皇封了老三做太子,他另有机遇把老三拉下来不是?
笑去吧,笑去吧……就让你们嘲笑着去,莫非本宫还能少一块肉?
太子的脚步垂垂慢了下来……回身。
小寺人和侍卫们退下以后,外头空荡荡的。只剩下吼怒的暴风,和铿锵落下的暴雨。暴风暴雨拍打着门窗,惊得民气内一阵猛颤。
太子不敢说话,只是叩首在地,身子颤抖地跪着;皇上也不言语,只是沉脸看着太子……
太子内心本就不舒畅,满腔的肝火不晓得像那边撒。这时候周青山本身奉上门来,太子哪能给他甚么好神采?
太子冷眼看了他一下,甩开了他的手。本身痛快起家,阔步而出,也没向皇上见礼。
但奇特的是,即便恨到如此,阿谁可骇的动机儿,却再也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内心提起。
李忠贵低声道:“劳烦赵大人带上两个侍卫,将曲大人押回刑部去?”
雨水如注般落在风北麟的身上,遮挡了他的视野,浑身湿透,身上冰冷、脑筋也随之晕沉起来……但他却感觉,没有比现在看得更清楚的时候了。 在他面前,阿谁正坐在御书房里的人的丑恶嘴脸,非常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