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清受人恭维了几杯,醉醺醺举起杯来,向各亭中的来宾们大声说道:“诸位老友,诸位老友,且听徐某一言。”
那七八个乞丐闯过来,一屁股便占了他们的坐位,头也不抬,各自如狼似虎,伸脱手来抓起食品便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看他们破衣烂衫浑身泥土,此中一个手像鸡爪子似的蜷在那儿,只要一只手可用,可抢起东西来却比其别人还快的多。
杨浩把扶摇子老道一把扯到了面前,徐风清一看,面前清楚便是一个鱼网装的乞丐,那里像个道人。杨浩道:“灾黎中已有瘟疫迹像,急需一些药物,还请大人派人随这位道长去网罗一些药材,以便一同运往子午谷。”
几个主子的捕快面面相觑,都不晓得出了甚么事情,杨晋城一看,从速打发年纪最大的老贾回衙门去叫人,眼看那百姓人隐士海,杨捕头吓个半死,叫他从速把三班衙役、各房巡捕、民壮弓手尽皆调来听用,再去城守将军处报个信儿,他本身则带着几个巡捕提着刀跟在百姓前面追了上来。
※※※※※※※※※※※※※※※※※※※※※※※※
百姓们莫名其妙,相互问问谁也不知打量,便也追在前面跑起来。推车的小贩,抱孩子的妇人、逛街的老太太,越来越多的不知情百姓插手了这支游行雄师,浩浩大荡直奔火线。
待贺客们来的差未几了,徐府里便摆开了盛宴。大户人家一贯的端方,前堂是散席,中堂是高朋,后堂是女客。徐知府是文人,这宅子安插的极是清秀高雅,中庭是一个大水池,池中假山藤萝,小亭曲桥,水中碧荷成片,锦鲤翩跹,抬眼望去,枝繁叶茂中便暴露后宅红楼一角,真如人间瑶池。
可他转念一想,又忧愁道:“还是不成啊杨大人,供几万人食用的粮食得装多少车?押运粮草去北汉的车子一向未见返回,现在府库里但是底子没有几辆车子可用啊。”
杨浩一头走,一头道:“去广原府库官仓!”
承担一落地便散了开来,暴露内里两件东西,一件竹竿儿似的东西,每一节上还箍着一些兽毛,此时脏兮兮的也看不出那兽毛本来色彩,另一件倒是被折断了长杆儿的一只斧头,黄澄澄的,斧头上还雕刻有详确精彩的图案斑纹。
杨浩截口道:“大人,如果是你看到那迁徙雄师的惨痛,也必然会毫不踌躇拿粮出来的。这是拯救粮,担搁不得,先把粮食装车让我带走,然后徐大人再告急从四周城镇或赊买、或借调,以应广原之急吧。”
徐风清“啊”地一声跳了起来,指着他吃惊隧道:“你是丁浩,不对,你是杨浩,本官晓得,本官当然晓得,圣谕早已颁下,晓谕各州各府,本官晓得杨浩杨大人奉圣谕迁北汉之民回返宋境的事。但是,你……你如何到这里来了,还弄成这副模样?”
他跳将起来,镇静叫道:“出了甚么事,但是流民闹乱子?”
徐风清听杨浩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叫苦:“哎呀杨大人,本官早已接到朝廷令谕,所经之处各地官府要尽量予以便利的,你是钦差,既持节钺到了,有如圣上亲临,本官哪有不依从你的事理。但是……霸州府存粮实在未几啊。新扩建的府库官仓才方才建好,还未曾储存粮食。旧府库中的存粮前些日子押送到北汉去一批,剩下的粮食现在只够全城百姓食用半个月了,霸州的粮队还没到呢,如果大人把粮食全拿走,万一运粮车队像上回一样出了岔子,这广原城就要闹粮荒了……”
他这一蹿,一杯酒全泼在了前襟上,徐知府却恍若未觉。就见他劈面一个披头披发、满脸泥垢的乞丐撕一口鸡肉,喝一口美酒,然后把鸡骨头一扔,油乎乎的嘴巴撅得跟鸡屁股似的爬动着,抬起双手把披在脸前边跟门帘儿似的长头发很萧洒地摆布一分,含含混糊地笑道:“徐大人,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