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娃儿叮咛一声，船便分开船埠向前驶去。吴娃儿在船舱中坐定，高低打量焰焰一番，眸中垂垂暴露相惜之意，便开口问道：“小娘子冒然登船，孤身一人，又不知我秘闻，就不怕本公子起了歹意，对娘子有倒霉之举吗？”
“胡涂！”
吴娃儿微浅笑道：“本公子……姓杨，杨圭，乃是淮中后辈，进京赶考，因未曾中，本来就在京中就读以备秋试，家父偶染小恙，杨某心中牵挂，是以弃了秋试，带侍婢回家。杨某府上与这船行素有买卖来往，本来就是熟悉的，另有甚么担忧？”
唐焰焰恍然道：“这就难怪了，我说呢，瞧着你粉嫩嫩的身子，比个女孩儿家还要娇贵。你是大户人家公子，那……奴家就更不必担忧了。”
“是谁呀？”门中传来一个衰老的声音。
杏儿女人听她一个蹭船的还要这般讲究，把茶盘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隧道：“汴河水缓，我们这船儿既无大帆借力，又没有那么多的桨手荡舟，天然是要慢些的，娘子如果焦急，尽可去寻快船。”
吴娃儿一听，同为女儿身，不免大起怜悯之意。同时，她本身就是给人作妾的，听唐焰焰将她夫君所纳的妾室称做不知廉耻的狐狸精，本能地就起了保护之意，便柔声劝道：“娘子也不必过于担忧，你那夫君仍旧驰驱于两地，不时与你相见，显见心中还是敬爱你这娘子的。男儿蓄妾，本是常事，既如此，他不肯把真相相告，想必就是怕你妒忌悲伤。因爱生畏，做些胡涂事儿也是有的。”
她把手中茶盏工致地一转，撮唇轻吹杯中茶叶，看其浮沉，浅笑说道：“男儿家享齐人之福，妻妾成群，红花绿叶，艳福无边，自古就是如此，那便成了端方。这只茶壶，配了六只杯子，大家感觉再普通不过，你若硬要一只茶壶只配一个杯子，原也无妨，只是天下间大家都视一壶多杯为常事，你想一壶一杯，那反而要被人看捣蛋诞不经了，何如？”
杨浩终究火了，变色道：“慕容先生，此番南下，以魏王殿下为钦差，杨某与三司使楚大报酬副使，慕容先生只是一介幕僚，唯可建议罢了，杨某年青识浅，需求先生的指导，但是不需你的指指导点。还请先生自重！”
杨浩说罢，把袖一拂，返身便走，慕容求醉虽不是官儿，但是做为当朝宰相的亲信幕僚，就算朝中百官哪个不敬他三分，现在杨浩涓滴不给他面子，气得慕容求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一旁刚正南从速安慰道：“哈哈，算了算了，求醉兄何必与他普通见地，棒棰官、强拆杨，满汴梁城里头就这么独一份儿，连王相公都吃过他的瘪，求醉兄不必介怀了。”
吴娃儿眸波一转，问道：“娘子急着赶赴江淮有甚么要紧事呢？”
幕容求醉借坡下台，冷斥一声道：“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他也把袖子一拂，扬长而去。
程羽将两人的抵触看在眼里，笑吟吟地便拉着程德玄去舱中找杨浩喝酒去了。
慕容求醉与刚正南低声说了几句甚么，扭头看向杨浩道：“杨院使，你是钦差副使，不知此番南去，如何去处，你心中可有定计啊？”
杨浩心中大为不悦，但是晓得他是赵普亲信，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慕容先生，须知乱世重典，事急从权，现在开封……”
赵德昭拱手道：“一起路程，学业还是担搁不得的，门生请恩师同往，就是这个意义。”
宗介州抓起案上折扇，刷地展开，缓缓扇动，缓缓说道：“这一起上，殿下要读的书在山川之间，要学的课业在情面油滑当中，你的授业恩师，也不是老夫，而是赵相、晋王、三司使大人，殿下应当走出船舱……到他们中间，好好咀嚼揣摩一番，必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