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动生硬地顿住,眼睛里的一抹亮光敏捷暗淡下去。室内光芒暗淡,我看不清他的神采,他沉默了好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用披风仍旧把我裹住,送回了本来的住处。
“燕燕,”阿娘的声音轻柔地缠绕在我头顶,“当初他来提亲,你的祖父和父王都不肯,收走你妆盒里的东西,也是你父王的意义,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跟在如许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身边,不管他是成是败,你都免不了要刻苦。”
拓跋珪悄悄扯了几下被子,见我不肯放手,也就算了。隔着被子,我闻声他在问阿娘和小月话,语气倒是很驯良。
整座王宫都在我面前平放开来,大半宫室里都还没有住人,以是没有灯火的亮光,在夜色里无声地连绵开去。只要比来的两间宫室,因为有那些细碎亮光的勾画,分外显眼。
本来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过得浑浑噩噩,连日子都健忘了。拓跋珪曾经向我的父王提亲,晓得我的生日也不奇特。可他要送我甚么礼品,我半点也不奇怪。
这么想着,面前又变得一片恍惚。父王和哥哥都被俘成了阶下囚,连嫂嫂和刚出世不久的小侄子,都被关进牢里。阿娘几次感喟着欲言又止,毕竟还是甚么都没说。
拓跋珪也不看我的神情,帮我理好衣裳,高低看了几圈,又取过一件披风来,给我裹在身上,这才抱着我出了门。畴前,不管走多远,他都是背着我的。直到此时,我才终究晓得了“背”和“抱”这两个行动的辨别。他背着我的时候,要我的两只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才行,只要两小我同心合力,才气做出这个行动。可他抱着我的时候,只要他的力量充足大就行了,随便我如何样都无所谓。
有阿娘和小月在身边,我终究能在夜里睡得安稳一点,可还是经常会梦见祖父,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伸动手叫我的名字。我尽力想触到他的衣袍、髯毛,却老是够不到,惊醒时浑身都是盗汗。
地点的处所,仿佛是一座二层的阁楼。他把我放在床榻上,吹熄了灯火,让我抬头看向屋顶。不晓得他从那里找来的琉璃,嵌在屋顶上,雨雪不会落出去,屋内的人却能瞥见头顶的天空。
第二天开端,拓跋珪就没有再呈现过。侍女奉告我,魏王亲身带兵出征去了,不晓得哪个小部族又要被他的铁蹄踏平。我仍旧每天大半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楞。
“燕燕……”他叫着我的名字,抚摩着我散开的头发,想要亲吻我的额头,“你对我来讲,曾经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不成及,现在我终究能够把你握在手里,本来星星也是能够摘下来的。我很想,很想,能跟你天长日久地在一起,白头到老,生儿育女……”
此时方才入夜,天空还是一片幽深的蓝色,初升的星子忽明忽灭,像极了一双双寻觅归程的眼睛。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俄然感觉它们日复一日地东升西落,看尽了大家间的相聚和分袂,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侍女俄然提及,有人来看我。我只当又是宁辰来挑衅,因为这里没有旁人熟谙我了,头闷在被子里,说了一声“不见”。侍女并不睬会我的话,还是径直出去把人带了出去。
那一顷刻,哥哥说过的话又响在我耳边,祖父不准人拔下胸口的箭镞,流干了血等了我四天……我抬手推开他,哑着嗓子说:“你搏斗我的族人,杀了我的嫡亲,还想要我跟你白头到老、跟你生儿育女?你做梦!你把我像牛羊马匹一样抢过来,糟蹋个够,还妄图要我感激你么……”我只想用最暴虐的话来回应他,仿佛那样我心口吼怒而过的痛感就会轻一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