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的鞋。”萧潇见她手忙脚乱,鞋也摆布脚穿错就欲往外去。门还没开,劈面撞上了端着一碗粥的李若可,哐当一声撒了一地,李若可撞倒在地哎呦道:“师父你跑甚么啊!看着点路,你说是第几次撞了我了?”

迷含混糊像醒了又像睡着,杜潋衣枕着枕头,全然记不清产生了甚么,面前的房间如此熟谙,仿佛经常在梦中梦见,她扶着额头像床外瞧瞧,紫檀的家具精美古朴,墙上的书画笔力苍劲,画中山川模糊是九华风景,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博古架上的文玩瓷器,堂中八仙桌上她惯用的紫砂茶具……

“太师叔……”她为人平和极少说重话,只说的何君瑶一刹时红了眼眸,眼泪全涌出来,心中也尽是酸楚哭了道:“你如许问我,想要我如何说?在你心中君瑶是这般不体贴你?我七岁入门,八岁奉养在你膝下,与你相依为伴。你渴了,我给你打井水,你饿了,我帮你做羹汤。秋冬寒凉,我给你加衣生火……十几年如一日,我在你跟前,太师叔心中又可曾想过我?”

搂着那丫头,杜潋衣喜忧参半,她心中待她仍如幼时,十年以后,若说她在这世上另有亲人,阿瑶还是她想要心疼的mm,这份自幼的豪情总难以割舍,将她抱在怀中安抚道:“不哭了,我不怪你带我山上,可这山中我千万不能再住。我承诺你,不像前次那样丢下你不告而别,这几日,我会带着孩子暂住在山下农家。”

一丝贫寒在嘴唇边,杜潋衣喉咙发紧,就连这场面也似曾了解,这房间中的一砖一木都叫她万分难捱,这小女孩的行动神态更叫她感到心碎不已。张嘴吃了药,她的神智混乱中又有很多事非常清楚,十年以后故地重游,原是这般让民气神俱碎之事。

杜潋衣眼瞧着旧时风景,满心堵的实在难受。可偏生如何也宣泄不出来般,双眼都是干涩,原是这般深深的有力感。

“若可。”萧潇见她摔了,赶紧畴昔扶她,杜潋衣跟没瞧见似的,一头突出院子只往它处奔,可不管如何跑,四周的风景都叫她想逃,那些天井青砖铺地,青苔附于石阶,松柏亭亭如盖,其下石桌石凳一一俱都眼熟。天光刺目,她被阳光一晃,十几日昏睡未曾进食,身材衰弱脚下发软,心念一时纷沓而至,有幼时练功诸师兄谆谆教诲,有与小弟子们相互打趣耍闹,有那大战的血流成河,又道是萧玉节那晚走前的含笑低语……

何君瑶在巷子旁泪眼昏黄,肩膀微微耸动,听她答话,心中更加悲切,只淡淡道:“在太师叔心中,君瑶只是你们清闲欢愉的拖累,自一力反对霜儿和那男人之事,你们怨我恼我冷淡于我,这也都罢。大师同受师恩,你们只顾本身清闲,从未考虑这满门安危。这十年,师父病重,是我扛着这上百人的门派……”顿了顿,泪水划过脸颊,嘴角微微颤抖道:“太师叔,若你不执意出走,这重振门派的重担自压不到我头上,你传功与我撂下担子,可想过自此君瑶就要束发削发,平生青灯古卷,拷上这你们谁都想逃的桎梏……”

中间写着一行小楷,远在天涯近在面前,心有灵犀方可得见。

却听何君瑶在她怀中开口:“非是我要带走你,原是萧玉节把你交给我。她走时留了一份函件,叫我在你醒后给你。”

杜潋衣拿着纸,细心再看看,想起萧玉节那厮风俗性恶作剧的脸,不免想扇她,常常到了孔殷火燎的时候,萧玉节此人也不晓得是有多心大,万般是非恩仇,都抵不过她开打趣来的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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