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神态驯良，脸上仿佛挂着一丝浅笑，细心看又没有笑，既没有在持重庄严的典礼上失礼，又不断向别人开释着美意，神采神态拿捏到如此分寸，公然不愧是久经宦海沉浮的得道高人，他对汪克凡不是太熟谙，汪克凡说话的时候，他一向高低打量着这位年青的楚军统帅，两人目光偶尔一碰，他悄悄地眨一下眼睛，用眼神奉告汪克凡：你的演讲很出色，我很喜好听，也都听明白了。
杨廷麟、汤来贺和万元吉等人都反应过来了，汪克凡这是杀人立威，如果被他得逞，隆武帝那篇祝文造势的结果就会大打扣头，凡事还得按着楚军的端方来。这几小我中，汤来贺最长机变，立即找到了一条来由：“固尔玛浑、佟图赖等人都是满清宗室皇亲，褚库既然有巴图鲁的称呼，也是一员悍将，留下他们的性命，将来有更大的用处，若能感化招降的话，清虏定然军心崩溃，更赛过十万雄兵。”
“久闻杨阁老性如烈火，本日方见峥嵘。”汪克凡点了点头，安闲走到固尔玛浑等人的面前：“你们几个是清将，现在却被大明的阁老部堂冒死护着，有没有感觉很风趣呀？事情闹到这一步，看来我是不能杀你们了，最起码明天不能杀，是不是？”
汪克凡却俄然停了下来，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向享殿外提声喝道：“把祭品呈上来吧！”
“好！南斗先生不愧是东征监军，还记取我军阵亡的将士。这件事我实在早有安排，已在前湖岸边立起一块记念碑，三今后就将揭幕拜祭英烈，诸位在场的，到时都请前去观礼。”
万元吉碰了个结健结实的硬钉子。又羞又恼之下，就要出言斥骂，中间的汤来贺却用力一拉他的胳膊，用目光表示他打住，再前面的杨廷麟也拉下了脸，对万元吉这个猪队友非常不满……明天的任务就是造势定调子，只要汪克凡肯低头，何必横生枝节去刺激郑胜利。
看到朱聿鐭踌躇不定，杨廷麟晓得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时候，这里是楚军的地盘，如果朱聿鐭点个头，汪克凡就会用蛮力强行杀掉固尔玛浑，局面再也难以挽回……他咬了咬牙，蓦地站起家来，沉声说道：“礼法是国度底子，祖宗之法千万不成废，梁国公本日如果执意在太祖灵前杀人，老夫只要撞柱而死，再无言面见当今圣上。”
真正讨厌的，还是郑胜利这个家伙。
慷慨激昂！
“不成！千万不成！”杨廷麟乌青着脸，说道：“此举与礼法不符，献首级还罢了，在太祖灵前杀人见血，是大不祥大不敬之举……”
朱聿鐭深受打动。
听到汪克凡要讲兵法，场中的武将都竖起了耳朵，楚军这几年的战绩有目共睹，汪克凡是公认的隆武朝第一善战之将，能亲耳听他讲解兵法，是每个武将都难以顺从的引诱。
拼了！拼了性命也要庇护这几个鞑子。毫不能让汪克凡伤害他们！
江南士绅和那些降官降将都不断地向后缩，神仙打斗，小鬼遭殃，这类事可不能乱掺杂。
大义凛然！
汪克凡仿佛没有瞥见这统统，接着说道：“北伐成败露关严峻。必然要谋定而后动，之前还要扫平江南清虏残部，以绝后患，这此中的各种计画安排。都需细心考虑，本镇这几年用兵略有一些心得，愿与诸君共飨……”
“看来还是陛下对他最为体味，汪克凡此人固然桀骜不驯，但在大礼上还晓得进退分寸，只要他肯放弃苏杭和福建，就把浙江西部的两座州府给他吧。”万元吉在内心悄悄策画着，对汪克凡这类气力派军阀也不能过分逼迫，打一巴掌还得给个枣，浙江西边的严州府、衢州府已经被楚军通城营占据，就把这块地盘划给他算了，这当然会伤害杨廷麟的好处，但是为了保全大局，杨廷麟应当做出必然的让步……至于福建嘛，则是庙小菩萨大，水浅王八多，万元吉是名正言顺的闽赣总督，却要和鲁王朱以海、郑胜利、广东苏观生争地盘，必定不能再让别人插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