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道当代常州之胜状,极大程度是因着那颇富盛名的永安街,几近高出半个荆溪,端的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商旅络绎不断。坐落于此街中间的沉香院乃是江南最大的风月场合,其制作耗资之巨,来宾之众,实足可与那四大名楼滕王阁、岳阳楼、黄鹤楼、阅江楼比肩。正值烽火纷飞,清兵攻破都城指日可待,沉香院倒是夜夜歌舞升平,无数江湖豪侠与天孙公子乐得在这呢喃软语的和顺乡中醉生梦死。
南宫雪大是惶恐,她自幼在华山派长大,门规极严,关于那些风月场合不消说自是从未去过,常日更是提也不敢提起。但正因如此,才更添了猎奇之心,同时她与楚梦琳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既赏识她的随性萧洒,也恋慕她能做本身所不敢为之事,当即把心一横,道:“也好,我正想看看这韵女人是何方崇高!”向李亦杰瞪眼一眼,拉了楚梦琳便行。只听得身后的店东大声谩骂。想到他费了这很多心力倒是白搭唇舌,李亦杰不由莞尔。
那店东笑道:“这么说也是不假,但女人可去大街上探听探听,这荆溪又有哪个对她不是非常倾慕?韵女人不久前才入了沉香院,传闻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过她唱曲儿的,那些旁的庸脂俗粉便再也没人理睬。我们都这般言道‘饥可不食,口干亦可不饮,唯韵女人之曲每日不得不听’,多少大族后辈甘心为了她一掷令媛,风头堪比当年的花魁穆青颜。”
那男人笑道:“韵女人的歌直教人如在云端,如果半途止歇,却要我无处下落了。”韵儿冷冷的道:“请你放尊敬些。”那两个遭萧瑟的舞女扭动着水蛇腰下台,挽住那男人,娇声道:“这韵女人架子大,我们姐妹一样能够让公子高兴。来嘛……”
那店东笑道:“宝贝我不晓得。可我说的这销魂泪,那是韵女人克日所唱的一首曲子,可比金山银山另有代价很多。”楚梦琳道:“我怎从未听过甚么韵女人。是了,你看上她,那便恋人眼里出了西施,又有甚么希奇?”
又过不久,那几个舞女站作一排,齐齐向众来宾鞠躬请安,世人早已等得不耐,只闻得零散几个掌声。那些舞女也不着恼,向世人连施飞吻,款步下台。舞台上又站出两个丫环打扮的女子,缓缓将一帘帐拉起,来宾情感顷刻达到颠峰,一时候口哨声,叫着“韵女人快出来”之声,因火急而在台下小扣银子的叮当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