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固然有了打算,可还需求起步资金,只是荷包干瘪,不得不把脑筋动在自家那十亩水田的田皮上。而关凤生曲解为他只想着卖田交皇粮,很果断地点头。
县官老爷那也得分匀一份,更庞大的是,收买生铁的贩子那,也有一套商会体系,每年的办理少不了,毕竟这是在收黑货,让官矿的人闹起来可不好。
关凤生竟然还在怜悯钟老爷,听他一说,李肆也感觉,还另有人脚底流脓。本来钟老爷还得一起贡献,先不说部下这些矿场保护都是来自金山汛的绿营兵,那么金山汛的汛守,传闻是个姓萧的把总,也得皋牢好,毕竟就在他的汛塘辖区里开黑矿,要假装不晓得,也得要必然的代价。
“这矿场有甚么好弄的?铁炼很多,钟老爷就抬高收价,炼得少,见着我们喘不过气来,就提点价好让我们活着,不至于散了摊。说是我们租他的山场,实在我们都是钟老爷的雇工。”
全部矿场有两三百号人,就一座炉子,每日能出一千来斤生铁。
山头被刨去了一小截,暴露一道光秃秃的干土截面和一座四五米深,数百平米宽的大坑。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朝山肚子里延长,叮当敲打声在洞里一向响着。李肆模糊记得,这矿洞有上百米深。
李肆这话,关凤生苦笑不已。
关凤生喉咙里咕哝了一下,神采也泛红了。
眼下柴炭百斤大抵一钱二三,木料三四分。一炉出铁二百斤,就要花上千斤木料,算起来光这部分本钱就靠近20%。
“四哥儿,你还晓得如何炼钢?”
炉子置在坑里,好便利从炉顶加料,炉子下半部分用的是砖,上半部分是耐火泥,,李肆细心从炉顶看下去,内壁上还抹了一层厚厚的耐火泥。
【1:1724年法国萨凡利兄弟编辑出版的《天下贸易大辞典》里提到广东生铁为每百斤1.6两白银,贩运到日本的代价是4.5两。】
“另有讲冶铁的书?吹吧你!”
李肆要搞的东西但是后代的技术,还真没这书,避开关凤生的题目,他微浅笑道:“讲冶铁的书多了呢,佛山的铁厂你们晓得吧,他们是如何在冶铁炼钢的,我都晓得。七八十年前,就有书说得一清二楚。”
这矿场实在就是钟老爷的财产,说是一个“租”,不过是在官员查禁的时候,便利钟老爷脱身的一个名义。
关凤生摇着脑袋,如何也不信李肆,这话要能成真,柴火银子每年就能省三四百两。
山头百米外就是一条宽有三四十米的大河,河岸边停着一长串的木筏划子。河岸之上一字排开几个大坑,每个坑边都立着一根高大的十字木杵,那该是粉碎矿石的选矿坑。远处山脚下有一排低矮的砖窑,木料堆得满满的,该是炭窑。而在炭窑不远处,模糊看到一座冶铁炉的炉顶冒了出来。
这钟老爷在矿场上,本质上也是靠着高利贷的手腕在栓着关凤生他们,又是压榨佃农的地主,又是剥削工人的本钱家,真是坏到头顶生疮了,李肆这么想着。
“我这但是读书才读到的秘方……”
客岁这矿场统共出铁四十万斤,听起来数字挺可观的,可贩子给的价,每百斤只要一两二钱银子,市道上的价则是一两六钱【1】。启事不但是钟老爷的“调控”,还在于炼出的生铁质地不佳,不过这也是这类黑矿场的遍及程度。
“我本业是铁匠,只是父祖也传了一些炼铁的把式,才跟钟老爷谈下了这个矿场,炼出来的生铁也勉强拼集着能卖。这两年下来,又悟了一些诀窍,总算能带着大伙靠这矿场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