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将本身反将一军的人，容洛半敛视线，冷声道：“狄从贺。”
“向氏女狡计多端，她如何还能再顺你的意？”见容洛呼吸不稳。元妃疼惜地抬手，抚一抚她的脊背，将她牵到案后坐下。拿了腰牌差使了婢子去送给谢家送信，又让报酬容洛温了盏清茶。这才持续道：“林太医的身份她既然晓得，燕南笃定也是一样的。只是……你得知燕南身份一事该当无几人谂知。是谁泄漏的动静？”
——可天不热遂人意。她始终都未能推测狄从贺会布下此局。
一字落下。话头崩碎。再无下文。
容洛昂首。还未答允，元妃便又吐出下一句话。
皇后凶暴，容洛婉丽的脸孔上却连一分惊骇都未曾呈现，反而露了浓烈的笑意。
“明辕爱好燕南。父皇则爱好明辕。”视野横穿高堂。容洛语气带了几分挑衅，“如果此事被明辕搅到父皇面前，不知娘娘要作何筹算？”
提及连隐南与谢贵妃，向凌竹料定她不会让这件事闹到天子眼皮底下。
此宫本应是三妃中的梨妃所住。只是她恩宠不比元妃，帝皇的偏疼亦不如元妃，便任由此宫落入了元妃的手中。
很久。一声嗤笑划破喧闹。
看不见元妃的神采。容洛兀自伸手入袖，将一封厚鼓的信封交入元妃手中：“她将此名录交到了我手中，而后将我获知燕南身份的动静送给了向氏女。”顿了顿，容洛抬眼看向翻看名录的元妃，眸中悔意昭然：“如我知悉她会与她反戈，我……”
她需求元妃与皇后针锋相对，将这宫里的轻易调拨到最大——而后，逼皇后对她做出有辱“贤后”声明之事。
“向氏女卑贱。你是谢家一代独一的孙女。”元妃伸手将她扶起，桃花面上多了几分无法，“你决不成与她同入旋涡。”
“是弟弟……”容洛沉眼。“——是燕南，被向氏女带走了。”
元妃此时正在逗猞猁。元氏族中好打猎，常日里总会驯养些凶悍的飞禽走兽来帮助捕猎，偶尔有些乖顺聪明的，便送进宫中伴随元妃。眼下的猞猁狲亦是。
“此事……此事你可传信给了谢相？”燕南身为容明辕书童，元妃得以见过几次。在容洛奉告她容明辕是天子与其他女子所生，还将燕南身份瞒在内心时，她还诘问过容洛启事。现在看来，容洛也是不得不瞒。
那里是会听的模样。
万坤宫是元妃所住，宫殿位于宫城西北，是皇城中最大的四宫之一。宫内有水车、小亭、水榭、银杏林等诸多风景，暖日银杏鎏金，冬时则薄冰映穹，极其高雅。
辇乘在细雪里到了万坤宫。
“这是昨日才送入宫的。”见着容洛，元妃悄悄一笑。手在猞猁头上摸了两三下，向容洛问道：“觉着如何？”
悠长的寂静。容洛敛眼，沉住胸腔里翻滚的那些担忧与害怕。将双膝挪向元妃，微微躬身：“明崇求姨姨，帮一帮明崇。”
容明辕不知燕南身份，天子倒是当年换子一事的主谋。容洛此话出口，无疑是在逼向凌竹交出燕南。
这一点适值戳中向凌竹死穴。她嫁给天子二十余年，几近是一手拔擢了向氏。向氏与她可说同为一体，她兴则向氏兴，向氏衰则她衰。假定向氏被本身最爱的男人一手毁灭——向凌竹几近想也不敢想。
只如许的一瞬。元妃翛然明白容洛要求的意义。
容洛虚扫一眼，不置可否，神采现了几分阴色。元妃本还在柔笑，见此笑意微凝。心下思考，开口：“向氏女又做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