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索回身去了。
晓得的还挺多,不是纯粹丢了脑筋,常伯樊拖过一张椅子,坐于他之前,心中甚是安静。
他没有了力量,头垂了下来,声音也弱了,只见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是啊,我不是至公子,不是别人叫我大爷,我就是至公子,哪有庶子被叫至公子的?我是庶子啊,有个出身卑贱叫姨娘的娘,娶了个主簿的女儿都算是攀附了,岳父岳母对我指手划脚,一见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仿佛是我求的他们娶的他们的女儿,我夫人罢,挺好,挺好,就是当我也求着她呢,每天指着我鼻子骂我是谁,我是谁?我能是谁啊,一个姨娘生的庶子呗,我是要求着她一点,我得低头啊,吃穿用度差了,她骂我没种,我能如何办?去偷去抢呗,我还能如何着。”
“老爷,”老爷总算正视他,柯管家眼中含着老泪滴落了下来,“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嗯……”常伯樊耐烦听完,点点头,握拳抵住嘴清了清喉咙,朝一脸欣喜看向他的庶兄看去,“大哥此言差矣,你跟嫂子在这府里一年所出,够一寨子上百人十年的嚼用,你们都过得委曲,那这天底下一半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常伯樊算是晓得他那侄儿是随了谁,常生贵朝他吼怒的模样,跟他父亲对着他吼的模样一模一样。
但一介奴婢,有救过命,亦无雪中送炭过,只是站对了位置做了点分内事,如何就成帮手了?
“柯管家,”常伯樊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不在府里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常孝鲲,常孝鲲,常伯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你觉得你叫常伯樊,你这就是这个家里的宗子了?你不是,我才是!我才是这个府里的至公子,你他娘的觉得你是谁?我才是爹的宗子。”常伯樊一言不发,常孝松倒是崩溃了,他朝常伯樊一声接一声地嘶吼,末端狰红的眼里淌出了一道血泪来。
常伯樊走开,去了常孝松的房里。
“我就是过来知会你一声。”常伯樊起家,眼睛定定看着常孝松,“大哥,复苏点。”
“我去你娘的常孝鲲!”常孝松见教弱不成,他早该晓得,常孝鲲这狗杂种的心随了他母亲那边的种,当即他神采就变了,嘴里一口飞沫朝常伯樊狠狠吐去,“你拿老子跟那些贱民比?他们是谁?老子是谁?老子是常伯公家的长孙,我卫国的公子,你拿我跟那些蝼蚁比,你他娘的眼睛是瞎了吗?”
“大哥,”飞沫在半途落下,常伯樊的眼穿过氛围,定在庶兄的脸上,神情一如之前安静,“我来是跟你说闲事的,长乐院我已经清过一遍了,你拿走的东西我就帮你还归去了,如果另有我没有清到的,费事你转头给我送来……”
意义是都搬归去充公?爷这是要治大爷了?这但是大事,南和一弯身:“欸,小的这就去。”
但没甚么。
大爷房里东西可真多, 如果搬回库房去,把库房堆满绰绰不足。
常伯樊止声,低头看他。
他有的是时候。
“老爷,老爷,饶命啊!”柯管家跪下,大喊拯救。
周边的下人皆临时停了手中的活,缩着肩膀,偷偷摸摸往这边瞧来。
至公子,常伯樊之前也是这府里的至公子,母亲面前的娇儿过。
“南和,来,给我,我帮老爷对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