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流着血的伤口竟然突地止住了流淌,从破裂的衣甲处看去,那些致命而深不见底的伤口正缓慢地复原,左肋和后背的血洞处乃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肌肉重新发展的纹路,闻声被重新接起的血管中血液奔腾的声音。不过半晌,那些血洞便成为了藐小的疤痕,再眨眼以后,那皮肤无缺如初,好像重生。
濒死之人俄然发作出的力量让本已垂垂逼近的兵士再次胆怯了起来,有些脚步乃至微不成及地今后收了收。
莫达尔握紧本身的战刀,手心有了盗汗:“如果让他逃脱,或者是北荒将来的大难。”
高岗之上,像是被庞大的攻城车碾压过普通,尸横遍野,堆积如山。姬无夜以一人之力斩杀风鹰铁骑千人,比半年前他率军斩杀北荒三十万军更让北荒人谈之色变。
“鬼啊!”离姬无夜比来的兵士惨叫一声丢掉兵器,拔腿便向营帐的方向跑去。跟着这一声惊骇的呼喊,被吓呆了的兵士个个如梦初醒,也跟着纷繁逃窜。
离他近的兵士已经较着看到了窜改,姬无夜――和那把枪。
风鹰马队面面相觑,只当他另有后招未尽,一时未敢靠近,只是将他团团围着。慕容汐并没有分开,她骑着马,在军队外缓慢地奔驰着,一袭红色沾血的衣角透过人群在姬无夜的瞳孔里亮了又灭,亮了又灭。
“别死!你不能死!”她大喊,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惶急。
或许阿谁她所熟谙的姬无半夜晌前已经死去了,那她唤醒的,到底是甚么?
阿凝,不哭……
“阿凝说,来岁春季,桃花开了,便带你去未央宫的十里长街看看,你还向来没有去过呢。”慕容汐淡淡地笑着,唇边一点嫣红,容颜竟有三分像阿谁女子。
“临阵脱逃者,斩!”不远处微突的高岗上站立的督军大喊着军纪,连续斩杀了数个逃窜的兵士。往回奔逃的兵士遭到震慑,却也不肯意再回身面对姬无夜。一时之间都停在了一处,前后推搡,没有半点儿精锐之师的影子。
想要她温软的拥抱,想要她挽着他并肩而行。
人群中传来惨绝人寰的呼喊,他们再也无所顾忌,在这个好像十八层天国里冒出来的恶魔面前,他们本能地只想逃窜,逃窜,再逃窜,比来时快了很多。
他已掠至她的面前,扬起的枪尖甩出了一串血珠,有一滴刚好落在了慕容汐的唇边,女孩子扬起嘴角,无所害怕地冲他笑了笑。
“回家吧,阿凝在等你。”慕容汐颤抖着伸出双手,缓缓地握住了他空着的左手。
是不想分开,是想再见一眼。
不对,阿凝……我记得的……是……是……
平生当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阿谁刹时,姬无夜那么激烈地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季府,想瞥见阿谁女人倚在门栏边等他返来。
阿……凝……?好熟谙的名字……是谁……为甚么想不起来……
驰名字成千上百地在他的脑海里分散开来,仿佛有着阳光倾泻而下……似有甚么溶在血液里的片段回想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又毁灭,是那样实在可触的暖和,那样灿烂夺目的亮光……
设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即将落至他脖颈的长戟不知撞上了甚么物什,竟崩了一个口,庞大的反弹力让长戟反弹了归去,砸的挥动的兵士鼻青脸肿。
阿凝,我在这里……
想亲口唤她一声阿凝,想听她低眉敛目地唤他一声夫君。
下一刻,焕云雷烈枪从远处投掷了过来,直直地从他张大的口中扎了出来,穿透了全部喉骨,枪尖直插空中,将督军钉在了那边。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至死也不能信赖。猩红的血顺着枪身黏稠地涂了一层又一层,直到他的瞳孔完整散开,一片灰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