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陌上尘的手一窒。
喜庆的鼓乐再一次响起,一顶大红喜轿从季府侧门荡了出去。
“不然呢?”慕容凝淡淡地:“难不成我是来看他们耳鬓厮磨,郎情妾意的吗?”
可他的洞房花烛夜,她独守空闺。
“倘若她对无夜是至心的,他们能长悠长久地相爱下去,不也挺好的么。畴昔的那些恩恩仇怨,若再掀起来,又是一场场血雨腥风。”
“陌……”她两眼一黑,昏倒在了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里。
从春光明丽到秋风凄冷,本来她悉心灌溉的花朵,连这一场春秋都熬不过。
陌上尘盯着微微耸动的团团锦被,毕竟甚么也没能说出口。那些锦被上绣着游龙戏凤,鸳鸯交颈,花开并蒂。
“我就要死了啊……”
“你可怨我?”
“就这些?”陌上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蹙了眉:“你不顾身材虚寒硬从未央宫来插手这场纳妾之礼,就是为了这个?你吐血晕倒了喊我来,却只是为了这个?”
白月衣的眉梢眼角都溢着喜气,有着浓到不加粉饰的甜美。相较之下,满目风霜雨雪的慕容凝难掩倦怠,蕉萃之意尽显。看着身边的一对新人,慕容凝忍不住便有些恍忽。大半年前,本身是怀着如何的表情,那般率性地便嫁给了身侧这个男人?从而后,多肠断,少欢颜。
这般想来,都是好长远的事了。那一剑,仿佛穿透了太久的光阴,让他们之间一下子就碾过了无数个陌生的年年事岁,慕容凝恍然感觉,那些幼年时的相知相许,怕真的只是本身做的一场难以健忘的梦吧?
细瞧去,却又说不上来是那边不一样。
“二三年么……”慕容凝喃喃,似是不晓得那是多久的工夫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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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被中的人寂静了好久,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现在的我,这般模样……本日,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洞房花烛夜,他们新婚燕尔,鹣鲽情浓。而我呢……而我呢!”
但是季府的正厅却没有多少宾朋,除却长官上端坐的姬无夜和慕容凝,冷冷僻清。
“如何了……”慕容凝将头埋进被子里,不让陌上尘看她的神采。嗡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只是累了。”
他合上门欲分开,却感到身后有人。
白月衣俄然就感觉,慕容凝的笑容仿佛与方才不一样了。
“以是,我怨也好,不怨也好,又能如何呢?”慕容凝始终没有回过甚来,径直迈出了门槛,像是怕被那红色灼痛了眼。
慕容凝一睁眼便见得陌上尘鹄立在她的榻前,面色沉的可骇。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来,但慕容凝却晓得,他活力了。
“不是不爱……不是不恨……”
慕容凝看着那抹拜别的背影,一样被茶水泼溅到的纤纤玉手上已是一片红痕。她伸手抚过,目光还是定定地直视着。她想起了那日的大婚,他亦是这般,留给了她如许一个断交的背影。当时候,她感觉本身的心就已经够痛了,没有甚么能比那种伤更痛,更令人没法呼吸。可本日,当他身着一样的喜袍,拥着另一个女子入洞房的时候,她发明,本来心还能够更痛一些。
陌上尘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慕容凝,颀长的银眸里闪动着阴晴不定的光。
“最多二三年罢了,你再这般折腾下去,怕是本年都过不完。”陌上尘面色凝重,口气忍不住就带了指责。
“你有甚么想说的?”陌上尘抱臂,叹了一口气。
“我……”姬无夜张口就想解释。
“你刺了我一剑,可到头来,到底还是娶了她。”慕容凝转过身去,声音冷酷而冷淡,“如许,我岂不是白白受了你一剑。你叫我如何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