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手上行动未停,只在心中腹诽,大爷夙来颇暖和的性子,待底下婢仆皆刻薄。怎的偏对朱氏这般?这已不是单单的不喜,乃至另有着冷酷。回想朱氏的所为,总感觉此中不简朴,她虽出身姬女,周身却并无多少风尘味,此中必不简朴。
天下男儿皆食色,这等娇滴滴的美人儿,大爷竟是不爱?
服侍了大爷洗漱,为制止由他身上畴昔的难堪,景晨率先上了床。与他之间,谈不上如何密意,似夫似师,尊敬居多,她夙来均是谨慎翼翼的。关于府中的事,大爷不解释,亦不会主动开口扣问,平日出言则如兰般絮语柔棉,从不给人添半分愁烦。
屏风后。大爷正由紫萍奉侍着换衣,跳曳的烛火下。身披紫袍的他显得分外轩昂,听到动静望了眼门口便挥退侍婢。景晨上前顺势替他扣上剩下的纽扣,淡笑着几句话回禀了朱氏的环境,请他莫要担忧诸言。
守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候望的乐儿见来者是大奶奶,心底闪过绝望,转念反应过后即上前施礼带路。屋内燃了明烛,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暗霾,朱氏闭目静躺在床上,容色有些惨白,更添弱柳的娇柔。
景晨说着扬起脑袋,眸尾秋色柔惑难掩,“初进家门,得祖母、母亲和爷的信赖与赏识,放心我摒挡这表里,是妾身的幸运,如何能说是辛苦?”软软清清的腔调,带着几分嗔意。
二夫人却听清了她话中的安抚,语气悠长道:“这些年,幸亏有你陪在我身边。”跟着似有所虑的续叹道:“但是,你也到了年纪,该说婆家了……”
侧旁,二女人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乐儿送大奶奶至拐角处,等折返屋子走到床边,蹲身低道:“姨娘,奶奶已走。”
闺女再知心,到底代替不了丈夫,特别她还只是个庶女,并非亲生。
二女人脚下微滞,声音如常道:“母亲,女儿陪着您。”
出荣安居的路上,二女人搀扶着嫡母甄氏,不时低声提示对方细心脚下。黑幕夜色下,二夫人神采惨白,内心混乱如麻,紧握着身边人的胳膊,沉声道:“意儿,老爷有五年没有回府了吧?”
二老爷君卫在外为官,将妻妾爱女皆留在了府中,分开两地本就惹人沉思。先前亲侄结婚没有返来,能说是事件繁忙脱不开身,然这等祭祖大事,身为君家子孙而不出面,则太说不畴昔。且依三夫人裘氏的语气,怕是平常皆未回过,究是多么原因,能让二老爷不吝背上不孝的名声?
大爷很喜好老婆这般,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和顺的眸光中欲火跳曳,探首将床头的烛火吹灭,身子渐渐倾下。
朱氏后靠着身子,目光板滞地望着藕粉色的帐幔,在心中暗道:进君府已玄月有三日了……
“爷谈笑,这是妾成分内的事。”
用过水后,景晨尤带媚色的娇容靠着大爷的胸膛,眯眼养神。他的胳膊半搂着娇妻,手指无认识的抚摩着她嫩滑软柔的肌肤,嘶哑地说道:“这些日子,府里府外的事皆要操心,辛苦你了。”
朱氏夙来低调,常日里在大爷跟前亦很端方,现在遣人来报说身子不好,景晨倒未多想,印象中她便不是个争风夺宠的女子。转首望向大爷,却见他神采淡淡,面上无波无澜,置若罔闻般连脑袋都没抬起,还是专注手头账目标姿势。
景晨点头,对劲地望着面前的人,“她有没有留下甚么话?”
支走安浓,景晨的脑中就细品着金氏的话,她到底是想明白了的,还是爱女之表情深。留在这儿,只能停滞楚景晨的路,成为她的拘束与缺点,幸亏,她没有对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