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一阵急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就过了,没了软风,这花雨天然也洒不起来了,薛向捏指弹落最后一片花雨,便待收回击来,忽地远方起了声低呼:“别动!”
薛向在樱林深处。窜来窜去,抚花弄枝,乐此不疲,忽而,软风骤急,樱花林偶飞一阵花雨,落英缤纷。薛向玩儿到兴处,干脆丢了双把,不住地平空摘取落红。轻弹飞花,脚下倒是不断。踩动脚踏,车身急旋。绕着一株樱树,飞速画起圆来。
苏美人越看越沉浸,心中不住赞叹这小子的腰肢如何那么柔嫩,臂膀怎能这般有力,忽而,灵感迸发,竟起了作画的打动。当下,便翻开画板,伏在一片,边看边画起来,直至软风乍起,吹起漫天樱花雨。
却说薛老三这般痴定,纯是贪慕苏美人的容颜,非是对苏美民气存好感,或有涓滴非分之想,而是薛老三骨子里的文青思惟极重,爱好俊山秀水,亦爱如画美人。他赏识苏美人这无双容颜,亦如观山赏水普通,乃是他与生俱来之本性。
“瞎话?装鬼?你此人说话如何这么没规矩,明白日的,有无端装鬼的么,我看是或人怯懦如鼠,心中有鬼吧!”苏美人本是冰山普通的性子,何如一撞上薛向,立时就冰山化火山,砰地发作了。
“你如何说话呢,谁是鬼了?自个儿驾技不精,怪得着我么?”薛向出言不逊,苏美人笑声立时止住,心火腾地就升起来了,她也不知怎的,见了这小子就没由来的恼火。
一看清来人竟是薛向,苏美民气中本来的一丝讶异,立时被心中肝火吞噬殆尽,就连薛向这先前赞叹的高超的车技,也被苏美人打上了矫饰、轻浮的标签,心中还不竭祷告让这得瑟小子摔个嘴啃泥。
话说这厢,苏美人盯着薛向眨也不眨,只盼着薛向跌一脚,哪晓得薛向越舞越花梢,竟是把一颗颗樱树作了耍弄的道具,常常从窄窄的裂缝工致地穿过,最奇妙的是他竟能勾住树桠,人车分离,一个扭转,又能稳稳地落回车座。这等惊人的把戏,的确就是力与柔,劲与巧的完美连络,让曾去过百老汇抚玩过各色杂剧的苏美人也不由叹为观止,早忘了先前的谩骂,而满身心肠投入到这美轮美奂的“演出”中去了。
薛向循名誉去,但见苏美人明眸皓齿,满头乌发扎成马尾,衬得一张清秀的鹅蛋越显精美致,时下虽未入夏,苏美人倒是穿戴一袭碎斑白的衬衣,领口处扎一条点墨山川方巾,苗条的*并拢,拱起一道弧形,那弧形上搁置着一方粉色的画板,画板上纤纤玉手,持了如漆炭笔,悄悄哄动。
这座十亩见方的樱林内,固然樱花富强,林叶繁复。行距极窄,何如薛或人技艺高超,行驶其间。游刃不足,但见他时而伏身。时而侧位,精准控把,跃过一道又一道“封闭”,穿过一条又一条裂缝,更有甚者,碰到三岔口那繁枝密叶处,薛向鼓励精力,矫饰手腕。忽地,伸手一搭树干,身子离座,腾空而起,半空里。大长的身子绕树打个回旋,复又稳稳落在车座处,一招人车分过,端的是萧洒至极。
征尘萧萧,薛向带着三小站在街口冲着探出窗外的安远挥手,直到小车消逝在视野里,方才领着三小朝四周的站台行去。待三小上车,看着公交车远去,薛向方才调转自行车头,朝京大驶去。
本来自打那日,薛向和苏美人在厕所门前,闹了场小难堪后,苏美人羞恼之余,倒是再没在讲堂上找薛向的茬儿了,天长日久,薛向也就不如何害怕这个美人儿教员了,反倒是因着那用心寒伧人的六十点五分,心生块垒,更兼又无端摔了一跤,受了嗤笑,天然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