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扬后抑、先礼后兵,一向是南熙统盛帝能够稳坐江山的必杀技。
聂竞择俄然笑了起来,持续遴选聂沛涵襟前的茶叶渍:“朕许你再与她缠绵几日,你来定日子吧。”
聂竞择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收回神思,看向聂沛涵道:“你处心积虑安排她在酒楼与朕偶遇,不过是想教朕留下她的性命。梓霖,身在皇产业寡情绝欲,你畴前一向不近女色,现在竟要为了个妓女开荤?”
聂竞择此时的言行举止,仿佛只是一名平凡人家的慈父,但是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却教聂沛涵心惊胆战,难以接受:“父皇!”他抬开端来,看着高高在山的一国之君,面上是难以粉饰的顺从与疼痛:“儿臣求父皇饶她一命。”
但是世事多么好笑,他最想要忽视的一个儿子,最不但愿成器的一个儿子,却恰好是最成器的一个,屡建功劳、保下南熙半壁江山,教他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
聂沛涵没有去擦面上的水渍,深深昂首在地,请罪道:“梓霖知错,请父皇降罪。”
只要聂竞择本身晓得,为何要迫不及待地赐下封邑,让这个儿子封王出宫。只因不喜好他,便也不想让他呈现在本身面前,日日看着他来晨昏定省,实在烦心。
聂沛涵不知本身在地上跪了多久,亦不知他的父皇统盛帝为他拂拣茶叶多久,这一副看似父慈子孝的画面悄悄持续着,直到此中一人再也装不下去,张了口。
到底是统盛帝聂竞择率先落败,叹了口气,问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鸾夙不由想起三日前在味津楼碰到的那位父老,另有聂沛涵的一席话。难怪她初见那老者,便感觉他一双凤目非常熟谙,当时未曾多想,现在细细回想,倒当真是与聂沛涵如出一辙,同聂沛鸿与聂沛潇也有七八分类似。
俗话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鸾夙的右眼,自去过味津楼以后,便时不时地跳着。她畴前是不信这些正理邪说的,可约莫是现在怀了身孕的原因,心更软了,也更善了,心机更是更加敏感起来。
父子两人隔着一张偌大的书案,好似也隔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此时的两小我,只是君臣。
聂竞择缓缓伸出右手,欲将茶杯放在书案之上,然行动做到一半,却俄然转手一甩,连杯带水全部撂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聂沛涵身上。
面对一国之君的褒赞,聂沛涵并没有暴露几分松弛或欢乐,相反整颗心倒是更加往下沉了一沉。他太体味本身的父皇了。
“哦?是降罪?而不是恕罪?”聂竞择一反与鸾夙扳谈时的慈蔼,目中闪动着严肃与怒意,那冷峻的气质教人禁不住打一个冷颤。
“谢父皇。”聂沛涵身形沉稳地起家,没有因为久跪而踉跄法度。聂竞择看向这个儿子,终是发觉他与本身肖似的一点。他们父子二人,皆是脾气阴鸷、刻毒无情,虽说父亲是广纳妃嫔,儿子是不近女色,却出乎料想地做了同一件荒唐事:
聂竞择的神采终是缓了下来,看向聂沛涵,冷冷道:“你是朕的儿子,她腹中骨肉便是朕的孙儿。这母子二人留或不留,由朕说得算。传她来见朕!”
鸾夙千万没有想到,那日严肃当中不乏驯良的老者,竟然会是聂沛涵的父亲、南熙统盛帝聂竞择!谁又能想到久居皇宫的统盛帝会俄然微服出巡?且还到了房州地步?鸾夙不由测度起统盛帝来此的企图,又想起聂沛涵为救本身暗里调兵之事,不知为何,内心老是有些不祥之感。
“你倒是在朕面前耍起花腔了?”聂竞择终是拂袖而起,分开聂沛涵几步,昂首看向他。拿捏的是一国之君的架子,而并非方才那位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