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当中俄然想起凄然的喊声，夹在着莫名的哀思，在这宗人府大狱当中来反响彻，耐久不散，令闻者动容。
颠末这重重打击，臣暄已然猜不准了。
“了断？”臣暄嘲笑：“你想如何了断？”
暄儿，莫要比及红颜残落，才知孤负之痛。
“此事你无需担忧，”臣暄道，“虽说自古军权划一于皇权，可总要有个知事之人帮着办理。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不管鸾夙是否会返来，是否已离不开聂沛涵，他们毫不能重蹈上一辈的复辙，再产生一次如父皇与坠娘那般，生离死别的懊悔与遗憾。
臣暄的设法很简朴，修建忠烈祠、为凌府昭雪，本就是他曾承诺鸾夙的事。当时停止得固然艰巨，到底还是有了停顿。但是因着他与鸾夙去了一趟南熙，返回北宣后又赶上父皇遇刺之事，这件事便临时搁置了。
臣暄目光开阔地看着朗星，将一片信赖投射于他：“朕信你，也信鸾夙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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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北宣江山是他父子两人辛苦打下的，不管如何艰巨，他都要咬紧牙关死守下去。如果连北宣江山都丢了，莫要说愧对列祖列宗，他又拿甚么再去抢回鸾夙？
旧事如此岸繁花，残落在了逐步涣散的认识当中。臣往最后的影象，逗留在手背上的两滴潮湿。那是义子臣朗的男儿清泪，却教他生出无端了安抚。
鸾夙，如若听闻他继位即位的动静，又会如何想呢？是肉痛？是思念？是担忧？还是一听了之？
只是如何做一名明君，要如何单独面对这万里江山，在落空父亲臣往的指导以后，臣暄是苍茫的。
臣往驾崩的第二日夜间，臣暄去了宗人府大狱。
“圣上为何俄然颁下旨意，册封微臣？”朗星在散朝以后伶仃求见臣暄，面上尽是不解之意。
“杀了你？”臣暄双目更加赤红：“我的确是想杀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但是父皇下了旨……另有鸾夙，如果她在，也不会同意的。”
唯有臣暄，充耳听闻坠娘痛彻心扉的哭喊，面无神采，不悲不戚。他看着坠娘跪坐在地上，攥着圣旨撕心裂肺的模样，那杀父之仇所带来的庞大恨意俄然在顷刻间消逝于无形。
“你想去陪葬？你想赎罪？”臣暄冷道：“容坠，可没这么轻易。”
提起“鸾夙”二字，两人皆沉默了。半晌，朗星才摸索地问道：“还没有她的动静？”
臣暄向来喜穿白衣，现在坠娘瞧见他这身衣装，亦从中看不出涓滴迹象，那小我，究竟死了没有？
“事到现在，容坠大胆问上一句，圣上可曾悔怨？”
坠娘并无惧意，倒是笑了：“宗人府有百般手腕可令人存亡不能，部属愿一一尝试，绝无二话。”
坠娘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他终究死了。”这一声端得有些轻叹之意，而后逐步变得哽咽，又反复一遍：“他终究死了……”
届时即便鸾夙情愿转意转意，他也给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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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元年，蒲月初四，北宣太子臣暄继位为帝，改元“晟瑞”，取“日盛平和”之意，时称“晟瑞帝”。
暄儿在这世上，即使失却父母，失却挚爱，失却江山，起码另有兄弟相亲。唯此，便能寻得一隅安好，能教他完整放心。
臣暄一脚踹开牢门，疾步而出。宗人府大牢以外，刑部和礼部已跪了一地，上至尚书，下至理事官，齐刷刷足有七八十人。
臣暄低首看着身上这一袭明黄龙袍，自嘲地笑道：“还真是穿不风俗。”
中天元年，蒲月月朔，北宣建国天子臣往遇刺身亡，长年四十有九。而这一日，鸾夙与聂沛涵刚好从曲州返回烟岚城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