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鸾夙结束了近半年的浅眠,头一次安睡到天明。而此时,兰芝草的香气也刚好满盈了她所住的整座院落。
臣暄闻言,目光又凌厉了几分,毫不逞强地讽刺道:“慕王这话酸过甚了。”
臣暄一双星眸突然凝起前所未有的怒意:“她叫江卿华?”
聂沛涵凤目微眯,黯然不语。
臣暄面色一凛,不再作声。
聂沛涵这般想着,面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诡笑:“圣上还是接下这舆图吧!即便不为臣家辛苦打下的江山,也该为鸾夙着想。”
南北两位年青王者,正相对坐于太液池旁,享用着属于夏季傍晚的冷风缓缓。没有国宴,没有觥筹交叉,乃至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唯有一黑一白两个绝世身影。
“哦?本来圣上竟是这般脱俗之人,统统权势名利都不看在眼中?”聂沛涵似笑非笑。
也不知睡了多久,鸾夙俄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浮浮沉沉有些混乱,令她记不大清楚。她独一记得的,是有人在她梦里浅淡地嗟叹,那声音迂回缭绕,似幻似真。
“去了北宣。”
对于他这番请愿,聂沛涵挑选充耳不闻,只从袖中掏了一张图纸出来,按在桌子上。
聂沛涵终是狠下心来开口说道:“本王的来意,想必圣上非常清楚。”
臣暄眸中的凌厉这才垂垂敛去,对着一池白荷叹道:“夙夙不欠她了。”
臣暄没有去接那张图纸,而是猎奇地反问:“慕王就这么放心朕?须知朕手里已经有了半幅舆图,如果再得了你这半幅……你就不怕朕将龙脉据为己有?”
面对靠近暴怒的臣暄,聂沛涵头一次产生惭愧之情。他任由本身右颊升起火辣的痛感,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我没照顾好她,抱愧。”
对方如此痛快地放话,聂沛涵反倒被动了。他借着月色打量,见臣暄并无半分不甘或不舍,仿佛当真对龙脉没有一丝沉沦。
“走了?去哪儿?”鸾夙不解。
臣暄看着聂沛涵手中的图纸,内心也在几次挣扎。但这挣扎并非是对龙脉动心,而是出于庄严的考虑。本身为何要受制于聂沛涵?明显已经决定相让舆图,莫非还要代庖把龙脉也找出来?寻觅龙脉需求破钞大量人力物力,他又为何要给别人作嫁衣裳?
臣暄双目模糊流暴露杀气,刹时又消逝而去,只留半分阴冷:“你把夙夙害得这么惨,还敢单枪匹马到黎都来,莫非不怕有去无回?”
“是啊!圣上已坐上了北宣大位,不知滋味如何?”
两个名义上共享夫君的女人,温馨地围坐一桌,对着满目精美的菜肴相视而笑。她们心底都是安抚的,特别庄萧然,几近要喜极而泣。
聂沛涵沉默着,算是承认。
手中的彻骨钉触感微凉,鸾夙稍稍平复了表情,点了点头:“我晓得,我是来恭喜他的。”
实在聂沛涵是来得及反应的,早在臣暄揪着他的衣衿想要动手时,他便能及时脱手制止,起码能及时躲开。但这一拳,他甘心受下,乃至只受这一拳,他还感觉不敷。
“她死了,吞金他杀。”聂沛涵答非所问。
他返来了!鸾夙顷刻心头一喜,不由想起昨晚缭绕在耳畔的感喟声。本来那不是梦,是聂沛涵!
臣暄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紧,沉声再道:“我晓得她有了身孕,可朗星在你大婚时去烟岚城看她,返来却说她身材窈窕,并无孕事……”
两个时候?鸾夙一时不知当说些甚么,手心已被彻骨钉硌得生疼。她抬眸对庄萧然笑了笑,那笑中有了然、有放心、亦有淡淡的不舍。不过她始终没有开口解释,只对庄萧然见礼辞职,而后冷静地转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