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又表了几句感激与忠心,才毕恭毕敬退出主殿,出了序央宫。
原歧双手负立,站在殿上,瞧着臣暄渐行渐远,终究消逝在殿门以外,才缓缓嘲笑:“瞧他迫不及待的模样……色欲诱人,有子如此,臣今后继无人矣。”
“公然是有几分姿色,”原歧看向臣暄,“但你不该为了一个妓女而与建岭相争。他是皇后子侄,亦是朕的子侄。”
鸾夙没再多说甚么,呵气如兰将臣暄所画的美人图吹干,细心卷入锦盒当中。斯须,臣暄已换了世子朝服而出,又将冕冠戴上,从鸾夙手中接过锦盒道:“如若我三日未归,我们的商定就此作罢。”
鸾夙闻言秀眉微蹙:“这人间尚无人敢怠慢帝王,你也不怕原歧恼你?”
臣暄好似对原歧的不悦浑然未觉,只意气风发地往殿上坐定,对原歧笑道:“圣上莫怪,微臣的确有事担搁。”他将手上锦盒奉至寺人手中,再与原歧恭谨道:“本日顺手画了幅美人图,还请圣上品鉴。”
“剜心之痛……”原歧在口中兀自反复这最后四个字,再看臣暄时,目中更缓了几分。他在臣暄面上切磋半晌,见对方情辞切切、面色诚心,传闻之言已信了三分;待提到欲传鸾夙入宫,再见臣暄模样,三分之上又信三分;而现在听了臣暄这番掏心相告,他自问此事已有八分可托。
谁想臣暄思虑半晌,倒是低低婉拒:“多谢圣上美意,微臣不敢。除却鸾夙,微臣眼中再无她人。”
“大胆!”原歧假作大怒:“有何不成?进宫是她的福分,亦是让你与周家释嫌的最好体例。”
臣暄无法点头:“姻缘之说,微臣无能为力。”
一个青楼女子竟能换来镇国王世子“肝脑涂地、誓死相报”八字忠心,原歧自发非常划算。他在心中讽刺臣暄,面上却假装驯良父老,苦口婆心对臣暄劝道:“你父王不在黎都,朕便是你的长辈。本日在此教诲一句,切莫再为女人开罪于人。这个分寸,你须得拿捏清楚,周家那边,朕替你善后吧。”
“没见过这么夸本身的。”这一次轮到臣暄反击。
原歧自问这一句说得非常了然,言罢细心察看臣暄面色,待瞧见了他的迟疑之情,才嘲笑一声,心道臣暄公然已为之动心,清楚不是成大事之人。
“这又何妨?”原歧嘲笑:“臣暄,你要为了个青楼女子,违逆于朕?”这一次,他唤的是“臣暄”,而非“存曜”。
原歧毫不让步:“朕若点头,不能也能。”
臣暄倒是一副焦心模样,起家在殿内来回踱步:“鸾夙出身风尘,身份寒微,怎能进得宫来,无端冲犯圣上。”
臣暄点头:“原歧明里不敢公开对我父子脱手,只怕会在公开里使绊子。”他轻拍鸾夙手背以示安抚:“我赌他尚且不敢在宫中杀我。”
此时寺人已将画卷展开,面向原歧呈上。原歧不懂画作美人,只爱权势江山。他对着美人图随便一瞥,反问道:“这便是那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