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甚么?”坠娘的目光俄然锋利起来:“你还当本身是相府令媛吗?常日里你耍耍蜜斯脾气,称病谢客也就罢了。再过几年,还能如此吗?你若拴不住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趁着恩宠正浓为你报仇,今后你红颜残落,就要在闻香苑了此残生了!你可甘心?”
鸾夙悄悄叹了口气,将思路缕缕收回。她假装没听出坠娘的讽刺之意,面不改色地回话道:“我身子已无大碍,正筹算练习几曲。”
鸾夙抬首打量起鸨母坠娘。这张容颜她看了七年,现在仍觉冷傲。清楚已是年过四十的半老徐娘,可那小巧身材与娇媚风情,却能令人忽视坠娘的年纪。
“不要多管闲事了,这里又没大夫,如何救?”朗星四周看了看,小声猜想:“他大抵是喝花酒时与人争风妒忌,才被打了。”这类事情闻香苑每天都会产生,朗星也见怪不怪了。
鸾夙强作平静,遵循朗星指的方向走,可走了半晌却有些迷路。她放眼看去,见四周阴沉人寂,萧瑟不堪,别说正门了,连个偏门都没瞧见!
黑夜里,黎都是声色犬马,依红偎翠,轻歌曼舞,旖旎风骚。
“吱呀”的开门声就在此时缓缓响起,鸾夙无需回顾,也知来人是谁。在这闻香苑中,唯有一人收支从不拍门,便是她的鸨母——坠娘。
鸾夙越看越感觉惊骇,不由暗骂朗星指错了路。她正考虑是否应当原路返回,谁知此时,俄然有个清冷的男声在她背后幽幽响起:“兄台找谁?”
鸾夙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情愿接客,十个怡红阁也比不上我们。”
“你来找我做甚么?”鸾夙深知朗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偷窥?”鸾夙对这两个字眼非常介怀。
鸾夙立即应下:“好,你还是抄巷子归去,我假装花客,绕去正门。”
鸾夙秀眉紧蹙,沉默半晌才低低徊道:“可我没有掌控能拴住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北熙皇城“黎都”虽值春寒料峭,却抵挡不住夜晚的炽热迷情。
“两三年前吧!”
少年闻言神采一沉:“坠妈妈不是最疼你吗?怎得还要你接客?”
“不!”鸾夙仍旧咬牙对峙:“我甘愿……”
“看模样,怡红阁的买卖顿时要超越我们了。”朗星见状不忘调侃两句。
二人说着便行动起来。闻香苑高低皆知鸾夙与朗星交好,对他们的奇特举止也早已习觉得常,现在瞧见两人从鸾夙的屋子里出来,倒也不感觉奇特。
鸾夙心中垂垂惊骇起来:“你是不是记错路了?”
“这回可好,‘南熙第一美人’没瞧见,倒瞧见一名‘活菩萨’!”朗星调侃鸾夙一句,又对她指了去怡红阁正门的路,两人相互叮嘱一番,便分道扬镳。
但是鸾夙颠末七年前的家世惨变,心中已生了慈悯之心,她垂眸看着阿谁昏倒的男人,见对方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庞,但服饰崇高,想来出身不凡。
白天里,黎都是天子脚下,国当中砥,贵爵公卿,光禄池台;
鸾夙闻言,这才沉着下来,定定看着那满脸是血的男人,脑中一热,便对朗星道:“快救他!”
“莫非你想光亮正大进怡红阁?”朗星作势“哼”了一声:“怡红阁也是倡寮,莫要说同业如朋友,即便不是同业,那种处所,也不是我们二人说进便能进的。”
鸾夙想起旧事,感同身受,见死不救,她实在做不到。因而她再劝朗星:“将心比心,如果换作你濒危病笃,路人不施援手,你作何感触?”言罢她不由分辩扶起受伤男人,便往朗星背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