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由秋入冬,这三个月里,北熙又产生了几件大事:
鸾夙只觉掌心的玉佩再没了温润触感,贴着她的微凉指尖,险要从手中滑落坠地:“现在凌府大仇得报,鸾夙在黎都再无挂念,还望殿下放我归去吧。”
玄月,镇国王臣往即位称帝,定国号为“宣”,改元“中天”,时称“北宣”,自此北熙王朝毁灭。北宣定都黎都,中天帝臣往大赦天下,册封独子臣暄为太子,义子臣朗为靖侯;
鸾夙顺着他的话撇了撇嘴,将埋没在心底的那份莫名滋味挥散开去。
他一向都做得不错,将她的心机摸得十足透透。许是因为相互拜别之际过分深切,才教鸾夙感觉与他的每一次相逢,皆如潺潺流水划过心扉,彼时他给她的感受,她老是难以健忘。
臣暄身后还跟着宋宇,一袭素白衣衫看似平常,唯有卓绝于人的气质、和腰间吊挂的珠玉能泄漏其高贵出身。他不紧不慢行至廊下,看着鸾夙浅含笑道:“夙夙见了我,怎得笑比哭还要丢脸?”
臣暄见她已有彷徨之意,再劝道:“现在黎都以外余孽未清,并不平安,你孤身在外,我不放心。即便要走,也再等一等吧。”
再定睛细瞧,来人已非常落拓地迈步而入,眸中带着几分笑意,也不知已在门外看了她多久。
臣暄沉默了半晌:“你的身份从不是题目。我会为凌相昭雪,请父皇追授他为太子太傅……何况他与丁将智囊出同门,这称呼当是受之无愧。”他当真地看向她:“夙夙届时便是凌相令媛、太傅之女,莫非还不可吗?”
世人都道,中天帝臣往不过是在为太子臣暄铺路。不管是将国号定为“宣”,亦或是中天帝改元“如日中天”,无不在明里暗里凸起了阿谁“暄”字——中天帝想将建国功劳留予臣暄,教爱子名垂史册。
旁人如果与故交久别相逢,约莫都会唏嘘一番,回顾旧事兼且问候。而臣暄从不为之。不管是她挂牌之日晓得他的实在身份,还是客岁八月在幽州夜宴上再见,亦或是本日他的不期而至……相互相逢的那一刻,臣暄向来都是淡淡笑望着她,不问畴昔,亦不煽情。
“圣上初登大位,理应借此机遇安抚重臣之心,为殿下娶几位秀外慧中的妃子。”鸾夙由衷隧道。
她晓得他现在正值整肃之时,想北熙经历两年战乱,虽说江山已然易主,可后续事件纷繁庞大,臣暄作为镇国王独子,毫无疑问要担起重责。只是鸾夙未曾想到,这一等,她竟等了他三个月。
鸾夙眼瞧着白衣身影行至面前,才回过神来,解释了本身的失态:“殿下逢战必捷,所向披靡,教我慑住了。”
“你不觉冷,我可感觉心疼,”臣暄自但是然揽过鸾夙腰身,半哄半劝半调侃地将她送回了屋内。
而现在,本身清楚是非常果断欲分开黎都,却还是被他这一番话给摆荡了主张。
若说半分也不动容,绝对是自欺欺人。鸾夙语中带着几分不舍的哽咽:“殿下是尽情之人,不肯愿意,我却怕殿下有朝一日追悔莫及。”
臣暄见状再低低哄道:“虽说原歧已死,然周会波却逃了出去。说来他才是害死凌相的幕后黑手,夙夙莫非要就此作罢?”
鸾夙只觉心中一揪,仍不断念:“殿下现在尚不晓得龙脉到底为何物,如果我说出来,只怕殿下便不会回绝得如此痛快了。”
“如果我说,我欲以龙脉舆图换得己身自在,殿下可会放我拜别?”鸾夙的这一问,她自发得半是至心,半是摸索。
他故伎重施,她却频频中计。
在鸾夙与臣往有过几面之缘后,她以为世人所言不无事理。中天帝臣往,对其独生爱子可谓严慈有加、策划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