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瞧出了鸾夙的降落情感,却只是笑道:“白日里实在抽不开身,只好早晨来讨你一碟子宵夜吃。”
臣暄却只是浅浅一笑:“闻香苑在黎都的干系错综庞大,现在父皇初出即位,还须得倚仗闻香苑刺探动静,掩人耳目……我思来想去,容坠年龄已高,恐怕力不从心……拂疏得容坠教诲多年,应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她竟俯在案上睡了畴昔。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星夜时分。鸾夙起家洗了把脸,眼睛仍旧红红的,正待随便弄些吃食,臣暄却披星戴月地赶了过来。
*****
她与他之间,“三载”是个劫数。
臣暄固执杯子看着她。
这已是暗指她畴前没说过这句话了。鸾夙声色不动,缓缓为臣暄添了酒:“这头两个欲望,殿下皆已实现,现在就差第三个了。”她手执酒壶想了想:“殿下也对我说过三个祝贺。”
鸾夙决计避开他的目光,只假装尽力回想的模样:“当日殿下说,一愿我大仇得报,二愿我红颜永驻,三愿我早觅夫君……红颜永驻约莫是虚妄一场,现在我只盼着承了殿下吉言,能早日觅得夫君。”
鸾夙利索地应下此事:“我承诺你,自当极力而为。”
臣暄缓缓展开双目,就着摇摆烛火打量鸾夙。许是因为喝了酒,她彻夜的容颜分外娇媚,若不是方才她的那番话刺中了他,他想他定会迷醉在这旖旎的氛围当中,醉倒在她的如花笑靥里。
拂疏走后,鸾夙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约莫是迩来憋屈得过分难受,又想起拂疏的这番遭受,才终究寻到一个借口宣泄出来。
鸾夙想了想,到底还是下了决计,面上却道:“刚好我本日出去采办年货,返来补了一觉,也没吃呢!如果殿下不嫌弃,那便尝尝我的技术如何?”
“是十九了。”鸾夙明显没有喝酒,目光却有些迷离起来:“我十六岁挂牌,现在想来那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眸光垂垂闪得清丽,语中似在提示臣暄:“转眼我与殿下了解已近三载风景了。”
拂疏畴前是多么娇温和顺、八面小巧,但是现在,鸾夙只能在她面上看到心如死灰……另有寒彻心扉的冷傲。
臣暄似有所指地笑了笑:“你内心向来藏不住事。”
鸾夙干笑地轻咳一声,才又道:“殿下可还记得我们曾在闻香苑喝过一次酒?”她怕臣暄记不得,顿了一声又弥补:“第二日我便感冒了。”
*****
喝过这一杯酒,屋内的氛围又寂静下来。臣暄眼底明显存着笑,可鸾夙却无端感觉他的情感有些降落。
事到现在,她已不再需求他。他怕的就是这一天,他不被她持续依靠下去。她从不会低声下气地与他说话,可本日她却祈求他放她走,语中尽是摸索和谨慎翼翼,他没法回绝。
鸾夙见状又道:“我在闻香苑……承蒙照拂八载,说来倒没有几个靠近之人,除却坠姨与朗星,只怕唯有与拂疏算是熟悉了。”
“前次与殿下对饮,还是客岁在幽州夜宴上,算来已有一年之久了。”鸾夙边说边为臣暄斟满酒杯。
鸾夙却兀自笑道:“三愿殿下子孙连绵、香火永继!”
“那殿下情愿罢休吗?”她再低低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