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甫毕,营帐外却俄然响起喧闹之声,亦打断了叔侄两人的欣然思路。
他们两人,一个与鸾夙暗斗数日,一个与鸾夙形同陌路,都松弛了防备。臣暄觉得除非聂沛涵监守自盗,不然在祈城境内无人敢动鸾夙;而聂沛涵觉得臣暄既然敢带鸾夙前来,必然做了最妥当的安排能护她全面。
丁益飞闻言公然住了口,很久才深深喟叹:“若不是殿下大婚那日我帮着你逃出去,你二人也不至于走到明天这一步……”他蹙起双眉:“师叔我另有最后一问。倘若没有江卿华,你与慕王……可另有一丝能够?”
半个时候后,北宣驿馆。
“丁将军被人偷袭,受了伤。束虎帐死了几个保卫。”聂沛涵看着案几上还沾有鸾夙口脂的茶杯,对臣暄笃定道:“来人是冲着鸾夙……”
丁益飞眉头微蹙看向门外,口中却对鸾夙道:“不知但是慕王殿下来了,你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臣暄与聂沛涵谁都说不准。
可现在聂沛涵既晓得了江卿华那半幅舆图,却还要差丁益飞来探听别的半幅,可见岂不是过分贪婪?
只这一句,已几近让丁益飞老泪纵横。他面上有无穷感慨,赶紧虚扶鸾夙一把,深深叹道:“芸儿,是师叔错了。”
鸾夙并没有严峻或是担忧的感受,便懵懵懂懂应了一声。他目送丁益飞出门,又兀自坐了半晌工夫,俄然听到屋内有些动静,好似是进了陌生人。鸾夙正欲回顾细看,脖颈却随即传来一阵生疼,她立时面前一晕,趴在案上不省人事……
南熙,祈城,惠江堰束兵大营。
鸾夙不欲究查丁益飞教唆黄金梧的企图,也不想再提起聂沛涵,便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说到底,实在是侄女有错在先,不该坦白本身的身份……还望师叔不要见怪。”
不过是这分神之际,丁益飞又说了好些话,待鸾夙回过神来,只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期许,抬高声音道:“如有龙脉为借口,想来圣上会对慕王殿下另眼相看。即便寻不到龙脉,有些蛛丝马迹能讨得欢心也是好的……”
“实在臣暄是个有福分的,他是家中独子,受尽中天帝宠嬖,虽是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倒是原歧昏庸无道。臣暄父子手握军权,占尽天时天时,响者云集……”
臣暄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峻性,他在聂沛涵面上一样看到了肃色与忧愁。莫非事情与聂沛涵无关?
臣暄心中隐有肝火,面上也沉着神采:“去束虎帐。”
鸾夙沉沉抬起眼皮,看着丁益飞闪动的眼神。他话中之意很较着,聂沛涵并不是非要获得龙脉,只是想弄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好以此在他父皇统盛帝面前邀功。可鸾夙晓得聂沛涵手腕不凡,恐怕只要给他蛛丝马迹,他便会寻出更多的线索;即便寻不到,只要有那一点长处,鸾夙信赖以聂沛涵的才气,也充足在统盛帝面前虚真假实地拔得一筹了。
就在此时,外头又响起了通报声。宋宇与岑江几近是同时入内,又是异口同声禀道:“周会波逃了。”
丁益飞面上终是有了安抚之意,然那安抚之意尚未久留,垂垂又被忧愁所代替:“这可如何是好,两年前慕王进京州求娶江卿华时,曾向圣上提及是为了报恩,已言明她的实在身份是凌芸。今后你若再以凌芸的身份做了北宣太子妃,江卿华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如若她本日决计躲避龙脉的题目,只怕聂沛涵和丁益飞还是不会断念。鸾夙干脆一口回绝:“龙脉一向为墨门统统,侄女晓得的并未几。再者我现在已是北宣太子的人,即便有龙脉的动静,必也会奉告他,又岂能胳膊肘向外拐,超出北宣奉告南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