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停顿半晌,表示主子递上一个绣球,再对堂内诸人道:“古有闺阁令媛抛绣球招亲,本日鸾夙厚颜,亦师法而为,只愿彼苍垂帘,为鸾夙觅得夫君。”
坠娘情知鸾夙是吃软不吃硬之人,只得再软语道:“镇国王曾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对你父亲的品德极其恭敬。世子亦是有情有义之人……臣家本就与原帝有夙怨,世子又看得起你……面前这机遇再好不过,你若错过了,恐怕今后便再也寻不到如许的功德了。”
此时鸾夙已偶然切磋东厢里的花客是何方崇高,只记得臣暄方才所交代她的话——拼尽尽力将绣球往周建岭地点的西厢抛去,让周建岭觉得本身属意于他。鸾夙虽不晓得臣暄究竟要如何抢得这绣球,但是他既然敢出此言,她便只得为之。
鸾夙唏嘘看向臣暄:“我与世子一样,尽人事、听天命。至于终究的成果,唯看彼苍吧!”
鸾夙再看厢门处:“现在国舅家的小公子如何了?”
坠娘自发从未如此诚心,最后对鸾夙劝道:“我畴前即使万般棍骗于你,却也未对你起过歹心。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你若情愿再信我一次,便允下这事,今后一心跟从世子,总好过在这青楼里蹉跎光阴,也一定能寻到敢为你复仇之人。”
这一套身法洋洋洒洒、踏雪无痕,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待到堂下诸花客反应过来时,各个皆是鼓掌叫绝,再看清那白衣身影是方才与国舅公子争风妒忌的镇国王世子时,更是收回一阵惊呼之声。
臣暄噙笑的嘴角微微收敛:“马上放你自在?你不报仇了?”
鸾夙有些怔怔地瞧着放在案上的茶杯,道:“如此说来,倒是臣暄世子瞧得起我了。”
鸾夙蹙眉:“你本日与他动了手,可会毛病着你的伤势?”
此言一出,堂下立即响起一片喝彩声。一些花客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有人扯着嗓子让鸾夙将绣球抛向他处。鸾夙抬眼扫过二楼三个包厢,但见臣暄立在正对台子的南厢门前,国舅家的小公子周建岭在西厢,而东厢那一间是哪位高朋,她却不知。
臣暄闻言沉吟斯须,回道:“我父子二人若当真得偿所愿,本日之事必定践诺。只是……你如何得知我必定功成?倘若臣家败了呢?”
“你若执意往坏处想,我也没体例。”坠娘安慰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最清楚。我原怕你误了世子的大事,他却肯信你,亦是对你赏识有加。”
鸾夙垂眸再问:“方才世子说,事成以前任我去留,可还算数?”
“是世子执意选了你。”
臣暄想了想,对鸾夙道:“我有一计,你权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便可。”言罢又朝她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此时唯见一向门扉紧闭的东配房门缓缓开启,一名非常俊美的黑衣公子款步而出,恰是三月前鸾夙在怡红阁烧毁后院中偶遇的那一名。黑衣公子昂首瞧着一楼台中上演着两厢情深的一男一女,对身边侍从笑道:“趁兴而来,纵情而归。此来北熙,本王不虚此行。”
“不急,”臣暄出语禁止,“周家在黎都权势庞大,你一介女流不能公开开罪于他,不然全部闻香苑必会遭殃。我虽质留黎都,可到底是镇国王世子,原歧倚仗我父王戍守边关,还不敢获咎我。”
鸾夙沉吟好久,毕竟幽幽叹了口气:“坠姨说得对,方才是鸾夙莽撞了,并未想得细心。鸾夙愿向世子认错。”
当《春江花月图》闪现在鸾夙面前之时,她承认本身大为震惊。两月之前,身受重伤的臣暄清楚说过她房内那幅画“仿得不错”,当初她还为他这一句戏言而置气好久,现在方知,他所言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