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还好,跟在殿下身边自是军纪严明,再是惊奇也无人闪现于外。文臣那边聪明人默不出声,只那些压不住猎奇的,私底下相互递了眼色,被宗政霖尽数支出眼底。
这是对京里侧妃信心实足,不担忧那位得宠呢,还是在这位夫人面前一样吃得开?
卫甄紧随厥后掉队半个身位,微微抬了眼眸,瞅着殿下背影内心如有所思。不知为何,总觉殿下表情甚好。莫非方才那位又说了讨喜的话……
“萨仁,这会儿几时?”
胳膊拧不过大腿。卫甄识时务紧闭了嘴,二话不说恭恭敬敬弯下腰去。“主子,您这边儿走。”
“卫大人,还不带路?”扶着蕙兰手臂,人还没退席,架子已十成十端了起来。
凤目深深凝睇她半晌,指尖另不足温,被她拉拽过的手指屈指成拳。宗政霖撩起衣袍踏步而去,迎着山风,氅衣猎猎作响。
那待会儿该是直接开宴的。慕夕瑶眸子一转,瞧着妆镜台上打磨光亮的镜面,嘴角勾了勾。
慕夕瑶借势伏在他胸前,开初还算计的眼神,此时已模糊透出肝火。
殿下这是何意?众臣面前,与个女人搂搂抱抱,便是宠嬖再过,也不至汲引至此。特别几位亲信近臣,更是心神巨震。京里慕侧妃盛名无匹,膝下又连出两子,也未见殿下给了这般大的脸面。
怕甚么来甚么。卫甄身子还没站直,就被慕夕瑶软绵绵一句话吓得面色都变了。又有一事交代他去办?还是殿下不在的时候?
宗政霖抬首便见慕夕瑶裹着孔雀氅劈面而来。毡帽压得极低,身姿摇摆,仪态万方。
依山搭建蓬帐以内,两面儿设结案席。高处独设首位,恰是宗政霖端坐其上。中心空位燃了篝火,虽是白日,但阴云压得很低,天气跟着暗沉下去,倒叫慕夕瑶感觉像极了傍晚之景。
齐齐偏头向立在六殿下身后的统领大人张望畴昔,却见这位昔日里在慕侧妃跟前走动非常勤奋的大人,竟然目不斜视,一副凝肃模样,半点不吃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妾请殿下安。”不顾两旁之人压着嗓子公开里嘀咕,妖妖娆娆屈膝昂首。看不清脸孔神情,只那声气儿,七扭八转多少个调调,被这女人呢哝软语唤出来,在坐诸人不觉就消了音。
卫大人背脊发寒,模糊发觉出不妙。
卫甄来接人时候,被面前瑶主子这身打扮几乎晃花了眼。并非花梢耐不住看,而是太抢风头,比常日在府上时候,较着多花了心机。
世人听闻殿下叫起,方昂首,便见那位爷肃着张脸,抬手给身畔女子拢了兜帽。又不疾不徐替她扎好系带,才牵了人徐行前行。
起家应诺,女人提步近前,离得半臂开外,扶着膝头端方跪坐。半侧着身子对着他,一双翠绿白玉的手掌抬起,就这么相对抚上帽檐,缓缓揭开兜帽。
因了有氅衣宽袖遮挡,旁人还未得见,于她极近处,宗政霖眸子突然收缩。半分游移不见,长臂一展,已是将人打横抱在膝上。手掌扶住她侧颜,将她一张妖娆芙蓉面强扭着扣在胸前。
这位主子难服侍啊。逆着得不利,巴结嘛,人还讽刺一番。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也唯有各式谦让的理。
带个自小惯用的丫头就是顺心。慕夕瑶抬腿儿屈在榻上,捧着藜麦茶对劲眯了眼。
慕夕瑶对此不觉得意。她现在是殿下外头的女人,天然没有近侍亲信来得首要。目光略一扫过,但见地上铺了厚厚毛皮,世人俱是席地而坐,倒是有种塞外疏旷之感。
世人一片惊诧,便连宗政霖私军中几位将领都失了平静。
呵呵两声轻笑,自头顶飘过。卫大人被主子顿挫顿挫夸了句“有所长进”,脚下一个趔趄,脸皮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