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背脊发寒,模糊发觉出不妙。
去了趟净房,再出来,蕙兰正号召人将她惯用之物拾掇出来。手上捧着北地最富盛名藜麦茶,拣了紫砂杯添了茶水递到她手边。复又拍了软枕垫在她腰后。
即便面上覆了轻纱,眉眼被她形貌得底子无需观赏其面庞,便知怀里这个是绝顶勾人的妖精。
这位要这么着出去,得,底子不消作想,殿下那神采毫不会都雅。
五福捧寿楠木寝塌,黄花梨书案,青碧琉璃插瓶,铺了貂皮的贵妃椅,连女儿家用的陶釉手炉,都放了两只在锦凳上。屏风背后,竟还摆了副妆台镜……
胳膊拧不过大腿。卫甄识时务紧闭了嘴,二话不说恭恭敬敬弯下腰去。“主子,您这边儿走。”
殿下这是何意?众臣面前,与个女人搂搂抱抱,便是宠嬖再过,也不至汲引至此。特别几位亲信近臣,更是心神巨震。京里慕侧妃盛名无匹,膝下又连出两子,也未见殿下给了这般大的脸面。
世人一片惊诧,便连宗政霖私军中几位将领都失了平静。
抢先领人进入围场,山脚背风处,一色藏青色营帐,打眼望去看不到头,该是夜里安设之用。中间一顶明黄色军帐,不管大小或是位置,明晃晃招眼。慕夕瑶伸长脖子,一双眸子直往他落脚处瞄。
卫甄心下一跳,冷冷瞥了眼那不开眼的侍人。他的名号,如何也不敢压这位顶头上去。这般唱诺,对主子已是大不敬的罪名。
“带了丫环出来安息半晌。半个时候后,本殿叫卫甄来接。”前边另有应酬,无谓叫她跟着受累。轻拍她背心,催促人莫在北风天里站得太久。
起家应诺,女人提步近前,离得半臂开外,扶着膝头端方跪坐。半侧着身子对着他,一双翠绿白玉的手掌抬起,就这么相对抚上帽檐,缓缓揭开兜帽。
凤目深深凝睇她半晌,指尖另不足温,被她拉拽过的手指屈指成拳。宗政霖撩起衣袍踏步而去,迎着山风,氅衣猎猎作响。
“卫大人,还不带路?”扶着蕙兰手臂,人还没退席,架子已十成十端了起来。
“近前服侍。”宗政霖左手执盏,下颚微扬。凤目紧盯她身影,眸色沉了沉。
宗政霖抬首便见慕夕瑶裹着孔雀氅劈面而来。毡帽压得极低,身姿摇摆,仪态万方。
齐齐偏头向立在六殿下身后的统领大人张望畴昔,却见这位昔日里在慕侧妃跟前走动非常勤奋的大人,竟然目不斜视,一副凝肃模样,半点不吃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