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帝点点头,停了一下道:“贾妃那边也送点去,她是好平淡的。”
“你们别感觉不安闲,”永靖帝坐到太后身侧,安抚道,“母后,儿子没有别的意义,只是您在宫中,不知朝中世恋民气。山东本年并没有灾——儿子是派人去查实了的,欺瞒上报的两个知府都夺官入狱了。姨母来跟您说这番话,只怕也是庄子里的管事欺主,您还要帮着姨母辨清是非才是。”这番猜想圆了太前面子,太后脸上转圜过来。
永靖帝也陪笑道:“儿子却也不通古玩观赏,明儿叫翰林院的王仲出去细心看看就明白了。”他口中的王仲乃是太妃王氏的母家侄儿,听他提起,王氏自发面上有光,却也不便接口谦善,只站在太后身后,更加挺直了腰背。
逗得太后与天子都是一乐,太妃张氏与方氏便也凑趣提及各家子侄幼时调皮。太后笑了一回,招手表示珍妃上前来,“近前就有一个呢,不说那些远的。”说着拍拍塌边,表示珍妃坐下;珍妃那里敢坐,笑道:“老佛爷跟前有臣妾站着的地儿都是福分了。”
世人一齐转脸,见是永靖帝,珍妃头一个跪下存候。纯嫔也跟着跪下,几个太妃忙敛手后退,太后郎氏笑着摘下老花镜,说道:“天子来了,也不叫他们禀一声儿,吓得我们娘儿们一跳!我算计着你还要一个时候才过来呢!这是你十五叔家买的,花了一万多银子,说是韩滉的画儿,名字都辨认不出了,说是给我上寿用的,怕假了,请我寻个里手辨别。我只感觉好,那里辨得出来?”说着便笑。
贾妃强撑着精力,笑应道:“有劳mm了。”一眼看到跟在前面的纯嫔,顿时想起听闻的那桩丑闻,只做不在乎将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再想不到这平日里看起来娇滴滴活泼泼的纯嫔竟敢做下秽乱宫闱的孽事来!情感一起,贾妃便觉胸肺间的咳嗽要压不住,涨红了脸缓缓靠回枕头上去。
太后笑道:“皇后这孩子就是孝心太虔,顶风冒雪得每日里过来,又要挂记宫里百般事物——年节下,琐事格外的多,天子也看看她都瘦成甚么模样了。我看了内心不是滋味,就说了,宁欣啊,你把本身身子将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贡献了。”说着瞟了天子一眼,眯眼笑道,“方才叮咛了翊坤宫的主子们谨慎奉侍皇后,命她这两日多吃多睡好好养着,不准到我这边来了。”
太后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拍掌打膝地说道:“好——一起热热烈闹吃个冬夜饭,可不比甚么寿礼都让人欢畅?”
永靖帝本身却又迟疑了,道:“她正在病中,怕有甚么忌口的……还要先问问太医为好。”
永靖帝听了这话,面上到底忍不住暴露一丝忧色,眉宇间大有郁结之意。
太后就有些心疼,看向永靖帝,“这小孩子家家的,就上起骑射课来了,一不谨慎伤了筋骨可不是玩的……”
永靖帝是每日要去给太后存候的,这日批着折子,不知怎地只感觉心机不定。尚且未到戌时,他便进了慈安宫仪门,绕过大拜殿即命从人留步待命,单独一人沿着东廊安步走进寝宫。
他说到这里,太后已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说道:“这孩子也是个不轻易的。先前说是风寒,一日日担搁下来也不是小事情。方才珍妃在这,我还问她贾妃的病可好了?想是她怕我担忧,只说是没有大碍了……那里推测人都胡涂了,也惹得天子忧心了。”
永靖帝拍拍太后的手,笑着欣喜她,“母后,教课的徒弟都是朕亲身看过的,当初跟着圣祖爷平了北疆的高将军您还记得吧?先帝亲身封了威弘远将军的——现在都到花甲之年了,精力还好得很,前次朕留他在宫顶用膳,一顿吃了一斤米饭——这还是在朕面前收着肚子呢!八十斤的大刀耍得水泼不进!他就是将门出身,三岁就跟着家父习武的……朕选了他给瞻哥儿做徒弟——等您孙子六十了,指不定身材比高将军还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