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更靠近了几分，抬高嗓音道：“是你贴身的人。你细心想想――你才晓得当初小产之事本相，太后立即就动手了。你得知本相那会儿，身边莫非还会有很多人不成？天然都是你的亲信。”她与贾元春对视着。
“奴婢不敢。”碧玺咧咧嘴，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口中，“您只记得幼时由奴婢奉侍过，却到底入宫三年――乍然返来，您是主子，奴婢如何敢开口？何况您点了奴婢随嫁，是多大的面子，拂了您的意义奴婢……奴婢……”她顿了顿，不晓得该如何说，沉默着抽泣了半晌道：“约莫那会儿奴婢内心就存了怨。只是主子对奴婢实在是好，在王府对奴婢好，入了宫就更好了……那点怨也就只是埋在内心，便是这辈子不嫁人也只当是信了菩萨入了庵罢了……”
“好碧玺……”贾元春哀哀得望着她。
碧玺入内，一眼便瞧见贾妃倚在引枕上，面如金纸，目光却像利箭普通向她射・来。她本就是个机警的，见了彻夜这景象，晓得自家蜜斯内心定了她的罪，更不辩白，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哭泣着哭出声来。
碧玺却似无所觉，心底极致的恨从一双含泪的眸子里迸射出来。
碧玺的确愧杀，她被贾妃握住的手无认识得轻颤着。
贾元春见她这番行动，存着万一的幸运之心也没了，像是一桶冰水淋在心上，凉得发麻，倒觉不出疼来了。
碧玺慌得直起家来，扶贾妃躺下，澎湃的泪水冲出眼眶，砸在秋香色的锦被上，晕染出大块大块的湿痕，她抽泣道：“主子，您别说了，都是奴婢胡涂脂粉蒙了心――您快歇歇……”
那碧玺与珍妃这才罢休，两人都抬高了身子大口喘气，双手因为用力过分不受节制得颤抖着。
碧玺颤抖着双手，先将贾妃半扶起来，肩背朝向床外侧，再死死按住了贾妃臂膀。
“嗬嗬，我的好主子啊！如何敢让您晓得！”碧玺嘶声恸哭，手指有力得抓着床沿，整小我都在颤抖，“他们只怕我晓得了真相，在宫中不肯经心奉侍主子您――老祖宗与二夫人起了这狐疑，就留不得我了！只是宫禁森严，她们何如不得我；探亲那晚，若不是鸳鸯通风报信，奴婢早丢了性命……”她仰起脸来，烛光下，两行泪从她眼睛里汩汩而出，流过她咬牙切齿的面庞，像是要复仇的女鬼，“奴婢不甘心！奴婢怨！奴婢恨！”
贾元春很久不闻声气，轻声问道：“那你的恨呢？”
这件事，二十多年前捅出来，是三王爷一府的人受连累遭罪；到了明天捅出来，首当其冲的天然是混合皇室血脉的太后，紧跟着就是天子的出身被故意人操纵造文章――当初与三王爷争位惜败的王爷们都虎视眈眈得盯着阿谁位子呢。
“我再怨、再恨――却终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大老爷糟蹋了我妹子，让我父母伤痛而亡，血海深仇――我有力还报！不但如此，我还要担忧着老祖宗与二夫人再下杀手……”碧玺疯了似得笑起来，“咯咯，多荒唐！杀人的，繁华繁华；遭难的，惶惑整天；我的好主子，”她俄然挺直了身子望着贾妃，“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荒唐？”
“珍mm，你且出去，留我们主仆二人说说话。”贾元春望向珍妃，双眼蒙了一层阴翳。
珍妃从极度的震惊慌乱中垂垂沉着下来，抓着那条明黄色丝绦冷静入迷，眼睛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