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不敢答复。
这的确是一桩能翻天的秘事啊!
“产生了何事?”
贾元春见她这番行动,存着万一的幸运之心也没了,像是一桶冰水淋在心上,凉得发麻,倒觉不出疼来了。
碧玺颤抖着双手,先将贾妃半扶起来,肩背朝向床外侧,再死死按住了贾妃臂膀。
贾元春悄悄点头,她尽力反握住碧玺的手,喃喃道:“我们俩虽是主仆,却打小儿一块长大。我学针线了,你帮衬着描模样;我习字了,你整日站在书桌旁研磨;我入王府,你陪着一起;我为妃嫔,你做宫女――近二十年的工夫,数不过来的日日夜夜,咱俩一块……”她越说越快,垂垂喘不上起来,几近闭过气去。
那贾妃虽是本身求死,现在却也不自禁得挣扎起来,一头乌发顺着肩背散落,双腿在被子底下踢蹬着,冒死抵挡。只是她久病有力,那里挣得开碧玺与珍妃两人合力?半晌便香消玉损,魂归地府了。
碧玺入内,一眼便瞧见贾妃倚在引枕上,面如金纸,目光却像利箭普通向她射・来。她本就是个机警的,见了彻夜这景象,晓得自家蜜斯内心定了她的罪,更不辩白,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哭泣着哭出声来。
“……我另有个mm。当初故乡遭了灾,父母带着我大哥与我姐妹来京都,无钱无粮,只得将我卖入府中;厥后主子您入宫,家人见我在府中吃得好穿得暖另有月例银子,动了心机,竟将我那薄命的mm也卖入府中。mm入了老祖宗的眼,起了个名叫碧鸢。她人打小就生得都雅,又聪明又聪明,我只恨父母没有见地,竟将mm也卖做奴婢;却也别无他法,只想着攒够银子讨老祖宗个慈悲。”碧玺说到mm,面上神情温和了几分,“厥后与柱子订了亲,因我不放心mm独安闲府中,这才担搁了一年,不想主子要嫁入王府点了我同去。”
从七八岁起,她就是由碧玺奉侍着的;十三岁时她单独入宫,又三年得返嫁入王府,她亲身点了碧玺随嫁;到她入宫为妃近二十年来,她自问待碧玺不薄,如何竟会被叛变?
珍妃从极度的震惊慌乱中垂垂沉着下来,抓着那条明黄色丝绦冷静入迷,眼睛亮得吓人。
“珍mm,你且出去,留我们主仆二人说说话。”贾元春望向珍妃,双眼蒙了一层阴翳。
“好碧玺……”贾元春哀哀得望着她。
贾元春很久不闻声气,轻声问道:“那你的恨呢?”
珍妃低头望着贾元春,只见她报告了这番惊心动魄的旧事,现在口唇灰白,目光暗淡,已是暴露几分来世的风景来。
“我那薄命的mm,给大老爷糟蹋死了!”碧玺放了悲声,伏地大恸,“我的mm,冰雪一样的人儿,养在老祖宗身边,比平凡人家的蜜斯还要强上几分――如何就招了大老爷如许的禽兽!”她哀思仇恨已极,早已不顾尊卑,“我家中老父老母痛极怒极却没法可施,府里只是瞒着,说我mm得了急症去了……纸里如何包得住火?不幸我父母年龄已高,受了这一劫,接受不住。我母亲双目哭瞎,滴水不进,三日就故去;留我老父一人,长嫂不贤,大哥脆弱,家中衣食不缺,竟让我老父活活饿死……”
本来如此,无怪乎太后会将近身奉侍月太妃的人赶尽扑灭。
“祸福相依,人缘早定。”贾元春咧嘴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你看,我为了一个世子侧妃的位子决计交好月太妃,却也因为这个招来杀身之祸。冥冥中,满天神佛看着我们呢,好的、坏的、真的、伪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也错不了。我怀了不诚的心机,神佛就拿走了我的孩子……郎氏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能端坐在太后的位子上,那是时候未到……只是我看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