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娘恍忽着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咬牙道,“开弓没有转头箭!既然做了,我们就没有转头路了!本来还想先渐渐吊着傅锦如的命,让她挨过这个年,现在是她女儿不肯让她多活些光阴,便也怨不得我了!”
“到时傅氏已死,莫非老爷还能为了一个死人将姨娘如何了?他就一点儿也不顾及十姐儿么?何况,当年的事,老爷也是知情的,傅氏那是死不足辜!”
芳姨娘固然急于想晓得统统,但见轻红难受的模样,再想到她被人淋了一身狗血,也有些体味,便点头应了。轻红得了应允,赶紧取了洁净的衣裳,扭身出了房门。一刻钟以后,再返来,湿着发,卸了妆容,换了洁净的衣裳,已是完整清理洁净了。
夜空的另一头,三老爷披垂着头发,身上随便披了件大毛衣裳坐在床边,听得黑衣人的回话以后,沉默很久。直到脚边火盆里的炭火爆出一记“噼啪”声,火星腾跃闪烁,他才醒过神来。抬起手,轻挥了挥,那一向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的两个黑衣人这才悄无声气地退了出去。
兰溪这一回“抓鬼”,按流烟所说,无异于打草惊蛇。殊不知,兰溪打的主张,也真就是打草惊蛇。现在,打了这丛草,当真也惊着了那条蛇。
“那……我去知会那头,加大药的剂量么?”
轻红见芳姨娘神采间隐见悲戚失落,不由心中闷疼,姨娘为了复仇,不吝靠近三老爷,几年如一日的做着戏,同床共枕,锦被合欢,生儿育女,到头来,这戏中情是真是假,只怕连姨娘自个儿,也分不清了吧?“那姨娘……事到现在,我们如何办?”
“你懂甚么?”芳姨娘沉着神采斥道,“别说我们现在尚未成事,如果透出风去,事情便愈发难办。即便是成了事,如果有了这些马脚拿捏在那丫头手里,传到老爷的耳朵里,以他的性子,你我只怕都没有了活路。”
芳姨娘一看鬼女人衣裳上的血迹,顿时骇得变了神采,“轻红,你受伤了?”
轻红也没有推让,畴昔坐下,接了那茶,轻啜了一口,略缓了一口气,这才将彻夜在小花圃遇着兰溪和流烟主仆,本想顺势吓她们一吓,谁知人没吓着,却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狗血,又被人一起追着逃返来的事,大小靡遗地向芳姨娘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