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曹娘子本日如何有空到我这儿来?”兰溪笑笑在上首落座,斯须间,已将两人打量过了,颜妈妈微微皱着眉,曹巧慧倒是满面焦切之色,果然有事。
三老爷连续在正院歇了几夜,宁远居乃至全部兰府因着这事蠢动了几日以后,又归于沉寂。不管私底下有没有甚么设法或者筹算,起码大要上看来风平浪静。兰溪固然也晓得暴风雨前的安好之说,心有忧愁,却也并未过分担忧,不管如何说,三太太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终是功德一桩,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了。只私底下将她身边的人招了来,将眼下的景象与她们分辩了一遍,交代了该看紧的看紧,该低调的低调,该警省的警省,务需求把院子管瓷实了,更要把眼睛放亮,把耳朵放明,把清这府中的事向。
枕月足音轻巧地走近,在她一步之遥处站定,轻声道,“女人,颜妈妈和曹娘子来了。”
“谁知,陈家三郎在结婚翌日病情俄然减轻,不治而亡。陈家怪我克夫,日日刻薄吵架,我实在苦不堪言,可又苦无脱身之法。厥后,我随颜姨在府上挣几个银钱度日,大头都上缴了,日子总算好过些。日前,我与畴前邻家的兄长说了两句话,被婆婆瞧见,便说我不守妇道,不由分辩将我吵架了一通,更说我水性杨花,要将我绑了沉塘,颜姨为我各式驰驱,他们终究同意,与我一封放妻书,却……却张口就要二百两银子。”说到厥后,曹巧慧似感觉非常惭愧,憋红了一张脸,微红的眼避开兰溪的视野,不敢与她对上。
不然她也不会到兰府来当教习了。本来如此,兰溪点着头,心下了然,她本就存了拉拢的心机,现在不过是银子的事情,当下便风雅隧道,“曹娘子不必说了,这银子,我借你便是。”
“颜姨的银子为了给我爹治病,已经用光了,不然…….”
曹巧慧神采微微白着,枕月忙上前来帮着将她扶坐回椅子上,她目光浮泛着,似是没有着处地落在虚无缥缈之地,仿佛盘算了主张要寻兰溪相帮,便也顾不得面子,将心上的伤疤撕扯开来,血淋林的伤口就这么毫无讳饰地闪现在兰溪面前。
到了外间花厅,公然,枕月已经安排安妥。颜妈妈和曹巧慧就坐在椅子上,近旁的桌几上已摆放好了精美的茶点,枕月亲身号召,盈风则领了两个小丫头站在门外廊下。兰溪弯唇,对劲地浅笑,很好,她要把眼睛和耳朵开在别人的屋里,可她屋里的事,不想别人晓得的,倒是半句也不能透出去。
董妈妈、枕月她们听得这么一番说,心下悄悄警省,行事愈发谨慎谨慎不提。
却说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兰溪就是再豁达,内心也有些不安闲。一整日里就恹恹地歪在矮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一本纪行,到了用晚膳时,也不过堪堪翻过了几页,至于看出来了几个字,她更是一无所知了。待得稍晚,流烟回话说三老爷进了正院,将一众服侍的都撵了出来,伉俪两关在屋里小声说了半晌的话,至于说得究竟是甚么,倒是探不出来。
兰溪惊奇地挑眉,竟然……只是为了银子?这二百两对于平常百姓家来讲,天然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但是对于颜妈妈来讲…….
可不是么?曹巧慧见着兰溪,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一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普通,蓦地双膝着地,跪在了兰溪跟前,“五女人救我。”
“曹娘子别如许,莫要折煞了我。快些起来,有话渐渐说。”一边将人扶起,兰溪一边已是心机飞转,颜妈妈算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她也是宿世时,偶尔听枕月提及,她与这个曹巧慧情同母女,这才有处动手。而这曹巧慧,宿世还真有一桩让兰溪有些印象的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这不久以后,她因着甚么事,跳了河。过后,颜妈妈单身去到她夫家将人家闹了个翻天,说是他们肆意殴打虐待,言语欺侮,将人逼死了。那事当时闹得挺大的,青阳本就不大,可算是人尽皆知。但人死如灯灭,闹得再大,又能如何?她又是自个儿跳的河,莫非还能让人赔命不成?只是那以后,颜妈妈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便请辞了,今后杳无消息。这回,她们来乞助于她,只怕是与曹巧慧夫家有关的,只是却不知,究竟是甚么事,她又能帮甚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