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芸家也算是青阳的富户,固然比不得兰氏,却也还排得上号。但她家最开端是经商起家,到了宋芸芸祖父那一代才考了功名,跨入了“士”的行列,但毕竟秘闻尚浅。青阳地界儿不大,这些小我家之间总有些沾亲带故的干系,讲究一些的人家也会给家里的女孩子请先生,但都是在家里教,兰府女学倒是不一样的,各科的先生齐备不说,就是跟兰家的女孩子一处上学,这当中的好处就不言而喻。以是,这些人家只要能跟兰氏攀得上干系的,就千方百计地将家里的女人送出去。宋芸芸不是独一的一个。
流烟脑弟子寒,这回是当真木了一张脸了。
兰溪喜出望外,脸上笑开了花,笑吟吟福了福身,“多谢父亲。”
“是。”流烟恭敬地回声,内心想着女人与宋四女人一贯交好,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写信,怕是担忧着宋四女人的病了。
这么一想,兰溪便躺不住了,左思右想,干脆披衣而起。这天恰好轮到流烟上夜,听到动静,打着哈欠快步走至床边,刚好瞧见兰溪翻开帐子。“女人,你如何起来了?是要去净房,还是渴了要喝水?有甚么事你唤一声便是,何为起来?”
三老爷挑眉,没再诘问,却也还是蹙着眉,半晌未置一词。
兰溪听得宋芸芸一番话,却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当然有好处,却不是现在能说的。“瞧你说的,我还真成了有利不起早了?还不准我做桩善事么?”这倒是实话。这一桩事,她虽是存了拉拢颜妈妈的心机,却也是因着本身重活了一回,明知曹巧慧的结局,终是没法冷眼视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吧!倘若佛祖有眼,便也能将这一桩算为功德,多多关照她的父母兄长,另有幼妹。不过……她也不是活菩萨,“放心吧!这事了了,自有好处。”
兰溪倒是晓得宋芸芸这场病并无大碍的,不消几日便能够病愈无余,只是现在,她倒是想着芸芸的堂兄就在县衙里当县丞,这户籍之事事拜托给芸芸,应当是万无一失了吧?
兰溪倒是理也不睬,自趿拉着鞋下了地,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冲流烟道,“把灯拨亮些,随我来!”
兰溪铺了纸,磨了墨,略略深思了半晌,便取了惯用的玉管羊毫,蘸了墨,在纸上写了起来。仓促一封信笺写就,抬开端,便见流烟正用手掩了唇打呵欠,湿意氤氲了双眸,微微泛着红,天将欲雨般的昏黄,“这些日子跟着煮雪认字,有没有长进些?瞅瞅这信上的字可都认得全了?”
真不好玩儿。可贵有些玩兴的兰溪悻悻然撇撇嘴角,意兴阑珊地耸了耸肩,“哎!看来你得更当真些才是,或许……你能够每日交给我一篇大字一篇小字,你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