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的日子老是过得特别快,时候,就这么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了,转眼,便到了玄月九,重阳节。
兰溪在娴雅苑用了早餐,寻了兰湘一道到了宁远居正院时,三太太已经穿戴安妥,正抱了神采惶然的兰沁在怀里哄着,瞧了这姐妹俩,忙笑着问起早餐的事。兰沁从三太太怀里探出眼来,目光刚跟兰溪对上,便又惊又惧,一扭头,直接将脸深埋进了三太太怀里,再不肯起来。
兰溪的神采不太都雅,神态恹恹地点了点头,那丫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忙不迭抱了兰沁往回走。兰溪望着她的背影,眸色一点点暗下,如何又是她?
兰溪回过神来,却想起了别的一事,眼神蓦地暗阒,“找人盯紧了九女人身边阿谁叫柳絮的。”前些光阴,她与兰沁之间的干系明显已经和缓了很多,兰沁不再如同畴前那般怕她,排距她,但是恰好明天却又……她小小年纪,尚未晓得掩蔽情感,若说这一窜改跟她身边的人没干系,兰溪还真不信。
“阿久夜里魇着了,没有睡好,这会儿还怕着呢。”三太太干巴巴地解释着,却还是叫了奶娘把兰沁抱了起来,如许的日子,即便是常日里病着的三太太也不得缺席,何况是兰沁?一时,母女几人清算安妥,便乘了青帷小轿往祠堂而去。
三房的孩子未几,嫡庶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六个,这当中兰沁没来,其他的兰灏、兰洵、兰溪都是三太太所出,一母同胞,四爷兰涛,三女人兰湘虽是庶出,却也不是兰滟那般挑事儿的人,一时相聚,倒也相安无事。三老爷例行考校了一下功课,又各个训戒了一番,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转出落地罩,刚好瞧见松茗和一个丫环端着托盘出去,盘上摆着些茶盅,布巾之类的,想来是去奉侍三老爷梳洗。松茗和那丫环与他们兄妹几人见了礼,便鱼贯而入。待得那丫环与兰溪错身而过的刹时,兰溪只感觉一股奇特的暗香掠过鼻端,兰溪微怔,再细心去闻时,却只闻得稍早他们都用过的那菊花酒平淡绵软的味道,现在过了些时候,从毛发体肤间披收回来,带着些许令人迷醉的微醺。微微疑虑地望着那转入落地罩,高雅的山抹微云光彩的身影,兰溪失了神。
“女人快些用点儿,待会儿祭祖还不知要饿到甚么时候,不垫吧垫吧,可不就遭罪了?”
不算出挑的色彩穿在小人儿身上,却愈发显得出水般的沉寂,董妈妈瞧着对劲地点头,女人果然是懂事儿了,这般沉寂的模样,才该是世家女子的典范。一边在内心点头,董妈妈一边筹措着摆了饭,两个素包,一碟翡翠饺,一碗小米粥,一碟脆辣萝卜,两个素炒时蔬,一色早点都是按着兰溪口味来的。
谁知,兰沁却像是被吓着了普通,小脸刷白,错愕地望了她一眼,一扭头,便栽进了中间丫环的怀里,闷声高喊道,“我不去!”
“女人?”这会儿随在兰溪身边的是流烟,瞧着自家女人怔忪立在一旁,忙低声唤道。
散学后,练字女红两不误,每日里练字总要练到手腕发酸,鼻尖冒汗,常常看的董妈妈、枕月她们心疼不已,但那字确是一日好过一日。
方才还热热烈闹的宁远居正院顷刻温馨下来,很有那么两分喧闹过先人走茶凉的荒凉之感。
因为重阳节,学里放了三日的假,明天是不消进学的,兰溪倒是已经风俗夙起,一到昔日的时候便主动醒来。一时盥洗打扮罢了,流烟捧了身银蓝色门襟绣半开玉兰的对襟小袄,并一条沉绿色的八幅湘裙服侍着兰溪换上,早已梳好的双丫髻上绑着同小袄普通色彩的银蓝花结,流烟又给插了两朵银镶珍珠的珠花,小小年纪倒是不消涂脂抹粉的,不过用了香膏抹了手脸,便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