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婢女正打了帘子,转头见着兰溪愣在那块儿,没有行动,不由抬高嗓音低声唤道。
董妈妈和枕月不敢问,女人明显最喜好这些,前些日子是董妈妈觉着女人前一阵儿夜里魇着过一回,另有些发热,才不敢用。这些光阴倒是好些了,这才叮嘱枕月将女人最喜好的桂花香寻了出来点上,却不想,闹了这么一出。
这会儿兰溪松了一口气,却只觉着浑身发软,又倒回了枕上。她没有解释一句,也不知作何解释。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得董妈妈在帐外谨慎翼翼地扣问道,“女人,但是身上有甚么不舒坦?如果的话,老奴这就去给三太太回话,我们就歇着,不畴昔了吧?”
她失了她第一个孩子,就在她畴前喜不自胜的一室甜香里。
香。那精美的镂空暗刻斑纹三足香炉上的缠枝莲花藤蔓无穷地延长,像是将她的喉咙一圈一圈地缠绕,密密匝匝。藤蔓的两端仿佛被两只手紧扯着,越扯越紧,像要掐断她的呼吸。袅袅腾起的白烟满盈着清甜的香,熟谙而陌生的味道,却不知为何带着一缕血的腥甜。
那香,夺命。那香,追魂。
主子发了话,即便再难以开口,流烟也只得豁出去了,“昨个儿上灯时,知梧轩服侍笔墨的玉茗端了茶水进三老爷卧房,以后就再没有出来……”
畴前的兰溪喜好香,刚嫁进平王府时,她身边有个服侍的二等丫环,叫作喜鹊,是平王府的家生子,但是长得讨喜,嘴又甜,她还算欢乐。并且那丫头手里有个绝活,制得一手好香,兰溪恰好喜好这份高雅,倒非常重用她。谁知,就是这个丫头,就是这香,夺去了她孩儿的命。
等等!刚才流烟说,是知梧轩服侍笔墨的丫环?俄然,兰溪便想起了昨日知梧轩中偶遇的那一袭山抹微云色彩的迤逦身姿,另有那转眼便无迹可寻的奇特暗香,嘲笑一声。还真是会算计。只是不知这位玉茗女人是单枪匹马作战,还是背后有这院中哪一名的推手?
枕月将香炉挪出以后,又开了窗,待得那一室的甜香在晨风中终究散尽时,兰溪总算稍稍平复了情感。
兰溪愣愣站在原处,还好……母亲,总算还没有胡涂。这般想着,兰溪却感觉内心伤涩得短长,掺杂着一丝模糊的痛,扎在心口,寸寸疼。
“听雨去拿了饭菜来,你们就吃吧!枕月,你随我去正院。”产生了如许的事,只怕三太太是没胃口了,兰溪晓得再漂亮的女子,都不会欢畅给自家夫君纳小,何况三太太对三老爷……感喟一声,她娘可别又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