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房中几个大的,听了这个动静,各自考虑,倒是再证明为真以后,摆了一桌酒菜请了常日交好的几个,算作为听雨践行不提。
走着绕过两丛灌木,面前豁然开畅,映入视线的不是甚么无边风景,而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斑斓画面。一架枝蔓细弱的忍冬藤,根茎被花匠盘成了柱子,枝蔓在顶上攀沿缠绕,密密匝匝,长成一个偌大的凉棚,如果炎炎夏季,定能带来一棚清冷,即便是在这寒天儿里,那一架的浓绿仍让人感觉可喜。更可喜的是花架下紫衣少年背身而站,微微垂着头不知在说甚么,面对着的女孩儿微微仰着脸,满脸的笑意,眸光闪动如同星子,那张脸,兰溪和宋芸芸都不陌生,可不就是她们的朋友仇家,兰六女人兰滟是也么?
待得第二日放学途中,兰溪这两日的事情讲与宋芸芸听,只让宋芸芸听得唏嘘不已,末端,又心有戚戚焉地叹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谁家里不都是表面看着鲜敞亮丽,实则内里肮脏得很?”
兰溪房里的几个大丫环内心都在嘀咕着,本日到底在小花圃里产生了何事,怎的女人从太太房里返来,就发了大火?她们虽跟着去园子里找九女人,却没跟着女人在一处,到底出了何事,清楚的除了女人跟前的秦妈妈,再就是一向服侍着女人一道的听雨了。何如听雨此人对女人的叮咛那是一丝不苟,若没有女人的叮咛,恁是你常日与她再要好,她的嘴也紧得跟蚌壳一样,你别想撬开听得一字半句。在一起这么几年了,谁还能不晓得谁啊?以是,谁都没费阿谁工夫问听雨甚么,归正问了那也是白搭劲儿。这会儿再见着秦妈妈亲身出来,唤了听雨出来,几人除了相互互换了个眼神,便也干脆撩开了手,不再去想,自去忙各自的了。
晚膳后,兰溪领着听雨,一道去了正院,又跟三太太关在房里说了半晌的话。第二日,宁远居内便传开了。昨日九女人在园子里走失的事儿,阿谁几乎害得两个女人从假山上跌下来的柳黄被撵去了浆洗房,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而阿谁柳絮,三太太虽饶了她,却还是降了等,罚了两个月的月钱。这还不算,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事,三太太和五女人都对她不太放心,各自从本身房里拨了一个跟前得用的二等丫环到九女人房里顶了两个一等的缺,管到了那柳絮的头上。一个是三太太房里的穗儿,另一个则是五女人房里,那日救了两位女人,立得一功的听雨。
兰溪见她神采不似作伪,又思及他们宋家那些个事,她却也是晓得一二的,可不就是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么?贫困得志尚能因着一口吃喝勾心斗角,何况是繁华门里,权贵府邸?触及到钱和权,那一屋子的嫡庶妻妾,哪一个又会是省油的灯?
秦妈妈浅笑着垂下眼,“奴婢是说,有错当罚,有功当赏。本日听雨救两位女人有功,可我们屋里,大丫环的名额已经满了,可九女人那处,却还缺着一个!”
兰溪听罢,没有顿时应允,但面上却多了两分深思,她将已经半凉的茶盏搁回几上,“妈妈觉着听雨比着枕月、流烟如何?”
“听雨常日里管着女人的吃食,天然是个细心妥当的。若说和枕月、流烟两个比,天然比不得枕月通透,流烟利落,但这丫头却有个好处。她够听话!”秦妈妈决计在那听话的“听”字上减轻了音量。
想到这个,兰溪心下也是暗自唏嘘,两人都觉这话题有些沉重,转了话头不提。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这眼看着天愈发的冷,并且也就一个来月的风景,就该过年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学中的各位先生便要预备着散学了。而学中散学之前向来的端方便都有一回测验,如同那些个官员考成普通,若能得个优,那自能两般皆好,如果不能,那不但放假期间功课会多出很多,就是长辈跟前也不太好交代。两人一边猜想着先生们各自会出些甚么考题,又一边筹议着该如何筹办,可得考好些,不能丢了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