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白眼儿狼!给了你好些东西还换不来你一句好话了?只是些笔墨纸砚?你也说得出口?也不看看,笔是甚么笔,墨是甚么墨,这纸和砚又哪样是随便捡了给你的?”
本日是三太太寿辰,兰溪只是应景说着讨喜的话儿,逗人一乐,天然没有追着讨要东西的理儿。当下,呵呵一笑,挽了三太太的胳膊,道,“还是母亲疼我!不像父亲,不过给了我些笔墨纸砚,就跟割了他的肉似的,那心疼劲儿……”
一袭青莲色团花茧绸直裰,三老爷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剑眉下一双朗目如星子,这会儿倒是灼灼如火焰般瞪着兰溪。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两道身影,一道苗条清癯,一道略微矮上一些,却偏壮些,一个着山间轻岚,玉中带青,一个着夜空星曜,蓝底黑纹,恰是兰溪的两位兄长。
三老爷气笑了,“你倒说说,为父这话如何了?”
兰溪看着笑得慈和光辉的三太太,微微有些入迷,阿久还真是母亲的心尖子,难怪那些人当日会从阿久身高低手。怕是也看出了阿久在母亲心中的职位,才铤而走险,进而一击即中。不然,她一个病怏怏的小孩子,即便是兰府嫡出的女人,又能碍着谁的路?
说话间,奶娘抱了兰沁出去。兰九女人怯怯地瞄了眼面上还带着笑意的父亲,又偷偷看了看姐姐,在兰溪望过来时,又如同吃惊的兔儿般,缓慢地让开。她小小的身子跪了下来,奶声奶气地贺起了寿,“恭祝娘亲松柏常绿,福寿安康。”话落,她站了起来,叫着两个有把子力量的婆子抬了个花盆出去,是给三太太的寿礼,一棵盆栽的素心腊梅,算不很多宝贵,只是想来是养在暖房中,以是已经开了花,满室的暗香。不过兰沁年纪小,有份情意便也充足了,瞧瞧,可不就乐得三太太笑开了颜,把她搂在怀里,肝儿啊肉儿地狠亲了一通?
听到这声音,兰溪在内心悄悄吐舌,果然是不能在背后说人的么?
三太太忙不迭将两个儿子唤起,三老爷已经落了座。婢女早已沏好了茶,三老爷却还没有喝,就跟兰溪算起了账。“你个小白眼儿狼!刚才编排为父甚么呢?这会儿如何不出声了?”
兰溪噘着唇,小女儿娇嗔状,三太太看得乐呵,迭声应道,“赏!赏!赏!你看上了母亲这里的甚么,直管说,母亲还能亏了你不成?”
兰溪抬眼,恰都雅见兰灏的寿礼,一本手抄的金刚经。
兰灏和兰洵站定,便双双在三太太跟前跪下,扎踏实实三个响头后,朗声道,“恭祝母亲福海寿山,北堂萱茂。”
“呀!我竟然是最早到的,母亲可得赏我!”
兰溪想着便出了神,没有瞥见兰沁过后,兰灏也上前送了寿礼。直到有人用手拐子撞了一下她,她才醒过神来,兰洵却已经凑到了跟前,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备得甚么寿礼?”
兰灏的字是三老爷手把手教的,天然差不了。何况,这纸上一笔一划都是他的孝心,三太太天然非常欢畅,嘴角一再地上翘,望着宗子的眼里几近能够汪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