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的笑容却还是未因兰溪这话里的靠近而有涓滴的窜改,既不靠近,也不疏离。待获得了正厅的石阶前,紫苑昂首,目光倒是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变。
暮春时节,花圃里的花木都已揭示出各自的风韵,有叶儿新绿,也有花儿吐芳。一起分花拂柳,兰溪头一返来镇西侯府,天然免不了四周看看,耿熙吾虽不再拉着她的手,但偶尔会立足为她轻提两句,诸如这里是何景,那处又唤何为么,只是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了,非常言简意赅。
果然,转过一道抄手游廊,一昂首,便见着火线一处松柏矗立,翠竹森森,但是与兰老太太的福寿堂很有两分类似。横匾之上“松荣堂”三字如刀刻斧凿,凌厉之气透字而出。“那是祖父所题。”
兰溪挑眉,笑得泰然,掉队他一步的间隔,紧跟在他身后。她心中稀有,天然不会因着这么点儿小事患得患失,只是,心中却有了一番计算。看来,青萍居中他很放心,但是一旦出了青萍居就有所顾忌了。顾忌的是谁?或许是在这深深宅院当中,本就需求到处顾忌,不时惊心?
只是,阖府的人都到了,偏生却还不见一双新人,不过却不见有人暴露不忿之色,反倒习觉得常普通,只耿三太太笑道,“看来这回我们四郎是娶对人了,我这颗一向悬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了。”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当真一副为侄子操心的好婶婶模样。
姑爷对女人倒是真真上心得很,她开初还担忧女人便只顾着害臊,不懂回应,时候长了,就怕凉了心。现在看来,她的女人果然是个聪明的,这伉俪之道,向来只要两边都朝着一处使力,有来有往才气走出一道悠长。
兰溪恍然,本来如此。心中划过一道暖流,兰溪顺服心中所感,也夹了一只翡翠饺子到他的盘子里,笑得凤目微弯,道,“你也吃,花儿的技术委实不错。”内心却在想着,转头得探听着他的爱好,他对她这般用心,她也不能就这般受着,却不为所动吧?
不紧不慢走了约摸一刻钟,兰溪估摸着已差未几到了宅子的中线上,怕是快到了。
用罢了早膳,小伉俪两个一起出了房门,在青萍居中,耿熙吾一向紧紧牵着兰溪的手,十指相扣,待得出青萍居那道月洞门之前,他深深望了兰溪一眼,倒是悄悄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儿能晓得甚么?就是这松荣堂的门往哪个方向开,她也不晓得呢!出嫁从夫,她得听四郎的。总不能因着这点儿小事,就让他们新婚小伉俪生闲气吧?总归都是自家的孩子,我们等等爷没甚么,至于进宫甚么的,四郎自来是个有分寸的,贰心中稀有,你说呢?二弟妹?”出来打圆场的却不是靖北侯夫人这位“母亲”,反倒是镇西侯夫人这个伯母,只是说到了厥后,这话却还是问到了靖北侯夫人的头上,只是乍一听去,话里却好似藏了骨头。
那一刻,兰溪顾不得害臊了,眉眼间旁若无人的和顺和情义,耿熙吾天然都能感遭到。双眸一眯,黑眸中闪动着柔嫩的星光,两人相视而笑。
边上秦妈妈已见机地将两个丫头撵了出去,转头看着那一双璧人,你给我夹一箸菜,我给你盛一碗汤的,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情义绵绵,秦妈妈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松荣堂是耿老夫人的寓所,常日里虽多有小辈来存候,但因着比来两年,耿老夫人更加喜好平静,人一多,便总说吵得头疼,说来,像本日这般,一大师子两府三房的人全都齐聚一堂,除了每年的团聚饭时,竟已是好久未曾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