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荣堂是耿老夫人的寓所,常日里虽多有小辈来存候,但因着比来两年,耿老夫人更加喜好平静,人一多,便总说吵得头疼,说来,像本日这般,一大师子两府三房的人全都齐聚一堂,除了每年的团聚饭时,竟已是好久未曾有过了。
不紧不慢走了约摸一刻钟,兰溪估摸着已差未几到了宅子的中线上,怕是快到了。
两人正站在月洞门外抬头看着门上横匾时,屋内已是快步迎出来一个丫环。
紫苑神情只变了一瞬,很快便又规复普通,离了兰溪身边,快步上了石阶,亲身为两人打起了帘子。
“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儿能晓得甚么?就是这松荣堂的门往哪个方向开,她也不晓得呢!出嫁从夫,她得听四郎的。总不能因着这点儿小事,就让他们新婚小伉俪生闲气吧?总归都是自家的孩子,我们等等爷没甚么,至于进宫甚么的,四郎自来是个有分寸的,贰心中稀有,你说呢?二弟妹?”出来打圆场的却不是靖北侯夫人这位“母亲”,反倒是镇西侯夫人这个伯母,只是说到了厥后,这话却还是问到了靖北侯夫人的头上,只是乍一听去,话里却好似藏了骨头。
兰溪点头,难怪了,老侯爷交战半生,这笔迹中带出杀伐之气也是不免。
一起行来,免不了遇着来往的下人,都忙不迭屈膝施礼,头都不敢抬,待得这对新人走过,才又偷偷转头张望,悄悄纳罕道,人逢丧事精力爽,四爷本日表情好得很呐。只是可惜了,没敢细心看四奶奶长成甚么样。不过看那背影,男的矗立高壮,女的高挑均匀,端的是一双俪人啊!
用罢了早膳,小伉俪两个一起出了房门,在青萍居中,耿熙吾一向紧紧牵着兰溪的手,十指相扣,待得出青萍居那道月洞门之前,他深深望了兰溪一眼,倒是悄悄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暮春时节,花圃里的花木都已揭示出各自的风韵,有叶儿新绿,也有花儿吐芳。一起分花拂柳,兰溪头一返来镇西侯府,天然免不了四周看看,耿熙吾虽不再拉着她的手,但偶尔会立足为她轻提两句,诸如这里是何景,那处又唤何为么,只是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了,非常言简意赅。
紫苑的笑容却还是未因兰溪这话里的靠近而有涓滴的窜改,既不靠近,也不疏离。待获得了正厅的石阶前,紫苑昂首,目光倒是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