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的杨十一自出世来就被丢在掖庭冷宫里头,贤人对他不闻不问,关照他的宫人都是来一拨去一拨,有些是念在他毕竟是个皇子,给他多加照顾,有些则是心善看他不幸,给他点安抚。但是掖庭宫中的宫人哪个不是身背重罪,哪个不是自顾不暇?他连骗他说有西域弄臣的黄门是谁都不记得了,更无从找寻。宿世四皇子身后,因为独孤皎皎的证词,贤人没有降罪于他,把他送回掖庭自生自灭,厥后蜀王谋反失利,却仿佛搅乱一池秋水的石块,激起千层浪花,众皇子为了东宫之位,纷繁兵戎相向。他躲在掖庭宫里头,几个哥哥都忘了另有他这么一个弟弟。再今后,三大兵镇的胡人独掌边疆,佣兵自重,直接叛隋,领着突厥人攻入东都洛阳,这时候他们才想起另有这么一个骨肉血亲,把他推上了帝王之位,当作了大隋献祭给突厥人的牲口。
杨十一沉默了一会儿,摇了点头。他想要的太多,他想要蜀王不反,独孤皎皎能够获得善终,但是这些皇后底子给不了他。独孤皇后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胳膊,感喟道:“这孩子也是不幸,在掖庭那么久。四郎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比你高出半个头。”她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独孤皇后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救了晙,救了皎皎,想要甚么犒赏?”
独孤容与也不恼,自家mm的脾气他体味得很,看她另有力量挑逗七弟的模样,就晓得她没有甚么大事。他笑得云淡风轻:“行,那你好不好,可有伤着?”
杨三郎咧嘴一笑,暴露一口白森森的牙:“十一弟好!传闻你明天竟然救了四弟和独孤家的六娘子,实在是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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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容与捏了捏口嫌体直的幼妹,牵起了她的手,说,“晙吉人自有天相。”宴会上贤人听到四皇子落水昏倒不醒的动静后,都没有作声,仍然与群臣宴饮作乐,他不过是个还未入仕的少年,还是不要多嘴甚么。独孤家固然现在是国相,但是大隋的天子,每一代换国相的速率几近都要赶得上换袜子的速率了,他的祖父在尚书仆射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靠的就是乌龟一样的四平八稳。宫里头的事情不能多嘴,独孤家的女儿当得了皇后,武家的女儿也当的了。谁不晓得三皇子显的生母武惠妃,姑祖母就是几年前临朝称制,最后直接改朝换代的女贤人神龙天子?
杨十一坐在立政殿的偏殿里,瞧着外头的天垂垂黑下来,宫人来交常常的声音也垂垂变得稀少,他想四皇子晙的环境该当是稳定下来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他又醒过来,一旁的女史给他服了药,说:“十一殿下,三殿下刚才来过,想来见您,但是您没醒……”
只可惜独孤家的人各个皮相都不差,心窝子更是普通的黑,只消一眼就能看破他的实在设法,能被他那双愁闷懵懂的眼睛骗过的都是立政殿里的女史,绝非正儿八经姓独孤的家人。独孤容与底子就不看他,而是偏过甚去问独孤皎皎:“传闻你掉到太液池里了,有不风趣?”
三皇子走进偏殿的时候,瞧见床上锦被里缩着一小团人。他长那么大,对这个十一弟的印象是半分也无,昨日听到四弟落水,是十一弟发明的,他还想了半天十一弟是谁。
他说:“快去请三哥来。”
他向女尚书恭谨施礼后,一手一个揽过弟妹,问独孤七:“怎的来一趟立政殿不欢畅?听显殿下说给你糖吃了。”
黑暗里,杨十一只感觉浑身发冷,一会儿又发热,冷热瓜代,头疼欲裂。他想,是不是见上一面独孤六娘就又该归去了?不过如许也好,遗言美满完成了。